丞相府的大门外,正上演着一幕依依不舍的惜别画面,英俊公子与貌美小姐手拉着手互诉离别之情,看得人揪心不已,潸然泪下,然而后面的感触当然是不可能存在的。
君子昊陪着舒妍月站在定国公府派来接人的马车旁,两人深情的凝望,许多想说的话一时之间都落回了肚子里,虽然两家人都在邺城,可是一家在东,一家在西,还是隔了很长的距离,想到即将的分别,两人怎么也说不出安慰对方的话峻。
君子娆站在一旁见两人相对无言,又见时辰不早了,这要是再继续耽搁下去,今天人就别想回去,走到两人身前,她微笑道:“时辰不早了,若是没什么话要说,就让小月赶紧上车,别让定国公府的人等久了,丞相府和定国公府都在邺城,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
“姐姐,我都知道你说的,可是我还是舍不得小月离开,难道你舍得吗?”君子昊那哀怨的小眼神看得君子娆额冒数条黑线,她前会儿还说这个弟弟变成熟理智了,现在这人是怎么回事,她觉得她被子昊的表面给迷惑了。
舒妍月也知道她今天怎么也得回定国公府,只得抽回被君子昊紧紧握住的手,微红着眼眶,垂着头柔声说道:“娆姐姐,昊哥哥,这些日子,小月让你们费心了,等小月回到家里与亲人相认后,一定还会回来见你们。”
“欢迎之至,小月到时候可别忘了哦!”君子娆戏谑道。
“小月不会忘记的,住在相府的这段时间里,是小月最快乐也最幸福的日子,娆姐姐和昊哥哥对小月的好,小月怎敢忘记。”舒妍月怕长时间不见面,大家的关系会生疏,不由得在心里隐隐有些担心,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一丝丝忐忑与不安。
君子昊心疼道:“小月你别这么想,我们对你好,那是因为你值得我们这么对你,若是换了其他人,我们才不会像对你这样,你回家后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若是有人欺负你,你一定要让人来告诉昊哥哥,昊哥哥帮你去教训他。”
舒妍月圆溜溜的猫眼儿中水光盈盈,重重的点了点头,“那我上去了,娆姐姐,昊哥哥,你们保重。”
君子娆用手肘撞了一下愣在原处的君子昊,见他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恨铁不成钢的低语道:“平时看你聪明的很,今天怎么傻不愣登,赶紧上马车呀,你还想不想以后娶小月作妻子了”,就这慢半拍的反应,她这个当姐姐的都在心里替他捏一把冷汗鲫。
回神过来的君子昊立刻咧嘴笑了出来,一拍自己的脑袋,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儿呢,亲自送小月回家,听起来这感觉真是不要太爽了。
“谢谢姐姐,我这就去,嘿嘿!”君子昊傻呵呵的笑了笑,动作却贼快。
坐在马车里的舒妍月看到躬身进来的君子昊,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在听了对方的回答后,随即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本是低落的眼神瞬间变得熠熠发光。
君子娆看着马车朝着定国公府远远地驶去,脸上的笑容渐渐蒙上一层淡淡的迷蒙,曾几何时,她也有过被心爱之人亲自护送回家,可就在她感到幸福感动之时,才发现一切都是欺骗与谎言。
如果前世的她没有嫁给那个忘恩负义的男人,如果她腹中的孩子没有消失,如果她那时听了外祖父的劝言,是不是一切的惨剧都不会发生。她会有一个爱她的丈夫,一个聪明可爱的孩子,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然而,这所有的如果,也只能是如果,永远都无法再成真。已经为曾经的天真死过一次的她,不会再傻得以为有了爱情就拥有了一切,更不会傻得用一生去为缥缈的爱情做赌注。
坐在宽敞的马车里,君子昊始终保持着一张迷人的笑脸,双眼充满了深情凝望着害羞而垂下头的舒妍月,他想了想问道:“小月,你说你的父母会同意我们俩的婚事吗?现在想想,我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唔,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相信只要我们坚持在一起,祖父和爹娘一定会同意的。”想起幼时祖父和父母对她的疼爱,是真的把她当作掌上明珠,所以只要她不妥协,他们一定会同意她和昊哥哥在一起。
马车里只有他们俩人,冬梅识趣的去了马车外面坐,君子昊便毫无顾忌的握住了舒妍月裸露在外面的纤纤玉手,信心坚定的说道:“小月,你放心,就算你的家人不同意,我也不会放弃的,你只能是我君子昊的妻子,此生吾非卿不娶。”
“昊哥哥,我……小月不值得你这般深情。”舒妍月感动之时又有一些胆怯,她怕幸福来得太快,最后在她沉沦的时候又消失不见,她承受不起那样的伤痛。
“你值得,在我的心里,没有人比你更值得我倾心相待。”
舒妍月一激动,眸光迷离的扑进君子昊温暖的怀里,低声咽唔道:“昊哥哥,小月此生……非你不嫁。”
舒妍月走后,热闹的小院儿恢复了以往的安静,没了那些快乐的欢笑声,静静地院子让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君子娆走出房门就看到自家弟弟失魂落魄的坐在院子
里,身上也没有披一件披风,任由冬日的寒风无情的打在身上,这让君子娆有些看不下去,回头对身后的含烟说道:“含烟,你去把另一件披风拿来给二少爷披上。”
“好的,小姐。”含烟转身回房去取披风,君子娆则款步朝着院中发愣的人走去。
走到石桌旁坐下,淡淡的瞥了一眼依旧保持沉默的人,等看到含烟拿着披风从房间里走出来,她才说道:“自从小月离开后,你就整天魂不守舍的,要是想她了,为何不去定国公府见见她呢?”
君子昊抬头看了一眼自家姐姐,随即又手撑着头装沉默。
含烟拿着披风走过来给君子昊披上,瞧见他穿着单薄,关心道:“二少爷,就算小月姑娘离开了,你也不能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呀,你要是生病了,小姐不仅会担心你,我们大家也会担心,要是让小月姑娘知道你因她而生病,心里肯定会自责不已。”
“谢谢含烟姐姐,以前在边关跟着赵叔叔他们生活时,大冬天也是光着膀子在外面训练,习惯了就没怎么感觉到冷。”君子昊拢了拢披风,虽然他不怕冷,可是也不想大家为他担心。
君子娆轻叹一声,淡淡道:“姐姐知道,你怪姐姐当初强硬送你离开,让你在边关受了太多的苦,可是若时光重来,姐姐还是会选择把你送走。”
“小姐,你这时候说这话做什么呀,二少爷心情本就不好,你这么说他,他心里肯定会更加难受。”含烟无奈的说道,心里也为君子昊在边关生活的这几年感到心疼,可是心疼又如何,换位思考,她也会像小姐那样做,至少能留着一条命,戚氏母女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君子昊苦涩笑道:“刚离开那会儿的确怨过姐姐的无情,明明我都那么哀求了,可是姐姐依然把我送走,在边关的第一年,我因水土不服,生了一场重病,是赵叔叔毁了半张脸才给我找到救命的药,第二年,赵叔叔拉着我一起训练,每次训练完,我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在后来的几年,我渐渐学会了隐忍,也明白了姐姐当初的苦心,所以,我已经不怨姐姐。”
含烟听完他的话后,眼泪忍不住溢出了眼眶,她抬手擦了擦,心酸道:“二少爷,你真的不该怨小姐,你不知道,在你离开后的半年里,府里发生了很多事,先是小姐的饭菜里被人下毒,然后是夜里有毒蛇闯入房间,每天我和小姐都生活在提心吊胆之中,直到有一天……”
“够了,含烟,不要再说了,那些事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提起。”君子娆听着含烟的话皱了皱眉眉头,猛然出言打断她继续要说下去的话。
“怎么会……这样?姐姐,我为什么一点儿消息都不知道?”君子昊睚眦欲裂的看着君子娆,对方却冷冷的转过了头,明显不想多说以前的事,君子昊想知道过去四年里发生了什么事,转头追问含烟,“含烟姐姐,你告诉我,我走后,你们究竟遭遇了什么?”
含烟犹犹豫豫的张了张嘴,“我……”,发现自家小姐递来的警告眼神,她又不敢说。
君子昊坚持不放弃,握紧拳头捶在石桌上,冷声道:“含烟姐姐,你告诉我事情真相,我有权利知道,难道含烟姐姐觉得子昊接受不了过去的事。”
“好,我说,就算小姐事后罚我,我也把知道的事全部告诉二少爷。”含烟看了看脸色复杂的小姐,转头迎上君子昊固执的眼神,咬咬牙道:“自从小姐院里出现各种情况后,府里的人开始疏远我们,连老爷都不再管我们,直到有一天,二夫人提出去城外寺庙烧香,小姐这一去就没有再回来,二夫人回来说是在路上遇上了劫匪,小姐……死了。”
“戚玉霞,此生我不杀了她,我君子昊就誓不为人。”听完含烟的叙述,君子昊愤怒的一掌打在石桌上,顿时石桌四分五裂,桌面上的茶具应声而落,碎了一地。
君子娆淡漠的哼笑一声,“听完了,觉得如何?好听吗?”
君子昊看着好像变了一个人的姐姐,面对她的质问,握紧了拳头,眼神复杂的看着她说道:“姐姐,是子昊太无用,让你这些年受委屈了,以后,子昊一定会保护好姐姐。”
皇宫,司礼监,水榭流连小筑。
百里煜悠闲的躺在躺椅上晒着温暖的阳光,在躺椅的一侧,一个蓝衣小太监正跪在地上为他敲着腿,而在躺椅的头端,一个粉衣宫女也轻柔的为他揉肩,水榭周围环境幽静,一时间给人一种安静宁和的感觉。
小六子走进来见到这画面什么表情也没有,好像是早已见惯,轻缓着步子走过去,俯身在百里煜耳边低语道:“千岁爷,蓉贵妃派人过来请千岁爷去婉容宫一叙。”
“有说是什么事吗?”
“没有,不过奴才私下问了一下过来传话的香兰,应该是想和千岁爷说说君家大小姐的事。”小六子毕恭毕敬的说道。
百里煜睁开双眼,漆黑如墨的眼眸中闪过一抹讶异,随即勾唇一笑,挥退了周围的人,从躺椅上起身,理了理衣衫,淡淡道:“走吧!随本座去瞧瞧,我们这位贵妃娘娘要与本
座说些什么。”
蓉贵妃看着走进来的百里煜,含笑起身迎上去,“想要见上九千岁一面,真是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