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玉妍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看见了一个穿着裸、粉色连衣裙的女孩子,长发飞扬,脸上是无忧无虑的笑,手中却拿着书本。是了,那是自己的前世,她翻开书,婆娑着第一页上面的三个字——“程芷琦”。
程芷琦,她口中呢喃着这三个字,却觉得那么陌生,那么遥远——
然后,身上传来的一阵剧痛,让她面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然后,是整片整片的桃花林,这是阴癸派。她看见一个小女孩,坐在桃树之上,手中握着一个桃子,巧笑嫣然。而树下,则是一个小小女孩,漂亮而精致,她抬头,倔强地望着她。
树上的女孩子看见她生气的模样,笑得更加开心了,她说:“想吃吗?自己来摘啊……”
然后,是女孩子银铃般欢快的笑声。
是了,她想起来了,这些都是她。
然而,离她又是那么远,她一点都不快乐,全身都是痛,真正的痛,不仅仅是在身上,而在心上——“石之轩”,这三个字,刻在骨子里爱他的名字。无法忘记,无法忘记,又怎能甘心?
突然,她睁开了眼睛,即刻对上一双美丽担忧的眸子,那是——
“不负……”
看见她睁开眼睛,边不负的脸上立时被狂喜所代替,他下意识想要拥抱祝玉妍,然而却被祝玉妍冷冷推开。
“师姐……”他有些愣住。
祝玉妍神情淡淡的,似乎都什么都失去了兴趣,这种变化让边不负心惊——让他想起石之轩重伤祝玉妍时候的模样——空洞绝望。
“呵呵……”祝玉妍冷笑了几声,“不负,你说,难道我阴癸派就一直要任人欺凌么?石之轩当真以为我阴癸派是好欺负的么?不负,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昏迷了多久?”
听到祝玉妍提及“石之轩”三个字,边不负脸上出现一丝黯然和痛楚,“师姐,你昏迷了七天。”
七天,难怪感到全身无力还有疼痛。
“我一直很担心,石之轩,失踪了。无漏寺中没有一人,我们离开之后,石之轩也失踪了。另外鲁妙子带着那孩子也早离开了。”
祝玉妍点点头:“鲁妙子,他会来的。他还等着我帮他一个忙呢?”
不知想到了什么,祝玉妍突然露出一个妩媚至极的笑容,这笑让边不负的心漏掉了一拍。
“不负,你说,石之轩最在意的其实是他的野心。如今,死过一回,我算是全明白过来了。”祝玉妍讽刺一笑,“他明知修炼邪帝舍利的武功,可以让自己走火入魔,但是依然做了。这是他太过自负。我以前一直弄不明白,他到底想要什么。如今,我却是全明白过来了,他要的就是一种将所有人和事都掌握在手中的感觉。他不愿意有任何事超过他控制的范围。或者说,他便认为游戏人间是他最大的乐趣。而在这些乐趣当中,他最喜爱的应当是玩弄整个武林江湖,不负,你说,若我将他想要的全夺过来,他会怎么样呢?他想要的,我便毁掉,那有如何呢?”
“师姐!”边不负震惊地望着祝玉妍,不一样了,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不负,为何如此惊讶。”祝玉妍笑得一脸邪气,眉梢向上,说不尽的风、流魅惑,“如今,这便是我想要的。毁掉他想要的,我便开心了。这便是我祝玉妍的愤怒和报复!”
见她为他人痴狂、为她人神伤,边不负只觉心痛如绞,然而,面对这一切,却又无能为力,最终,他将所有的苦楚咽下,温柔地望着祝玉妍道:“师姐,无妨,我一直都在这里。你想要的,便是我想做的。你想做什么,我便一直都支持你,便是了。”
祝玉妍心中一动,只觉边不负这个师弟是极好的,恐怕当今,也只有他才是真诚对自己的。心中一暖,道:“多谢你,不负!”
……
……
“爱妻碧秀心之墓”!
望着石碑上刻着的字,石之轩的手指一点点拂过,那种无力和悔恨,盈满胸口。脑海中,浮现出碧秀心温柔如水的模样,他很清楚对于碧秀心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爱,却有着深深的内疚和感激。在她的身侧,是一种真正的安心。
“之轩,你……”看见石之轩不言不语的模样,鲁妙子有些着急。
石之轩却似乎没有听见,只是用手指描绘着上面的字,良久,方道:“你那日,当真没有看见过我女儿么?”
鲁妙子心中一跳,摇摇头:“不曾!”
石之轩眼中一黯:“也罢,若她在我身边,我怕我会忍不住伤害她。就如同伤害秀心和……”
“之轩,你之后有何打算。不如,你同我一起隐居江湖,我必然会想到办法抑制你身上的魔气的。”
“不必了。”石之轩自嘲一笑,“没用的,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很明白。如今,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做到。我打算将我自己冰封起来,二十年后,我身上的魔气便会被化用成我的内力。到时候,再也不会被邪帝舍利所控制。”
“二十年!”鲁妙子一急。
“也许,也用不到那么多年,谁知道呢?”
知道无法改变石之轩的心,鲁妙子即便心中难过,也只没有任何办法,当下道:“之轩,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你女儿。可是,你打算去何地冰封自己,至少也让我知晓。”
“自然是一个至阴至寒又难以找到之地。”
石之轩的嘴角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
“天下至阴至寒之地么?难以找到之地?”鲁妙子口中呢喃。
这一冰封,会是多少年,下一次,当他醒来之时,这武林,这江湖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