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年微微在青楼跟花魁学习琴艺,拨弄琴弦时突然一根弦断了,发出‘嘣’的一声,顿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青彤有心事?”花魁是百花楼才艺最出众的一位,也是和年微微交情最深的一位,她原本是官家小姐,父亲犯了事牵连全家,那会儿她只有两岁便逃过死劫送到了这教司坊。、
这一年多来年微微时常出入青楼,这里的女子大多知道她。当花魁从老鸨口中得知田大夫听了她的琴声想跟她学习琴艺时心里是非常欢喜的。世人对她们这些姑娘的看法如何她是知道的,难得遇到不歧视她们愿意和她们做朋友的人,她又怎么会拒绝她呢。
“没有,只是有点心神不宁,可能是昨晚没有休息好。”年微微淡淡一笑,看着手里断掉的琴弦,有点愧疚,“抱歉,弄坏了你的琴。改天我替再你寻一把,可好?”
“不用那么麻烦,本就不是什么好琴,我让人修一下即可。”花魁笑着说道,对坏掉的琴混不在意。
她可以不在意但年微微却不能,姑娘们的钱都来之不易,她们以后不管是赎身还是养老都需要钱财傍身,而她却是不缺这点小钱的。
年微微笑了下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看了眼窗外的月色说:“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你早点休息吧,我告辞了。”
“天色已晚,你孤身一人回去恐怕不太安全,如果不嫌弃就在这儿这歇一晚明早再离开。”
花魁试图挽留。
年微微摇了摇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在这里我会睡不着的。”
“说得也是,是我考虑不周。”花魁显然误解了年微微的话,以为她担心听到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毕竟这里是鱼龙混杂的欢场青楼。
年微微闻言,保持沉默,没在解释什么。
回家的路上年微微想到雷彬前两天说的回乡的事估计这会儿面馆应该还是没有开门便在街上吃了一碗馄炖和一张豆皮方才慢悠悠的向家里走去。
刚到巷口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心下一紧,年微微快步向前走去,没走两步就看到倒在血泊里的雷彬。
“雷老板?雷老板醒醒!”
年微微试着叫了两声,见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就把他扶回了院子。清洗,上药,包扎,年微微处理好了雷彬身上的剑伤后又返回巷子把血迹清理干净了。
看着他因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年微微给他把脉,确定他没有发热休克等后遗症,待他情况稳定下来时三更已过,看来这觉是睡不成了。
灯火摇曳,明灭交替,年微微的心情也同样起伏不定。雷彬是杀手,她早就知道,但也清楚他本身并不喜欢打打杀杀,他喜欢做一个平凡的普通人像面馆老板那样做点买卖,老婆孩子热炕头。
只是杀手这条路一旦走上了就没有回头的余地。只要转轮王还有用得上他的地方,千里火一出他就必须赶去卖命,否则就是死路一条;如果对转轮王没用了,下场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她以前是没那个能力也就没有往这方面想,不过被李鬼手收为弟子习得【风云决】后实力大增,有个疯狂的念头就一直在她脑海里盘旋叫嚣。雷彬这次身受重伤几乎丧命如同炸弹的导火索让她再也无法压制这个念头。
主意一定,年微微灭了灯,带上人披面具穿上夜行衣,从柜子里拿了一个小瓷瓶,关好门窗后纵身一跃,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五更已过,天色渐明,医馆的侧门又准时打开。
这一天早上和以往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小商贩们在摊架前忙碌着手里的活计,见到年微微都停下来和她打招呼;押镖的镖师们一大早便牵着马推着车走在清晨略显空旷的街道上;各大府上采买的下人们穿梭在早市里挑选新鲜的鱼肉和瓜果蔬菜,渐渐兴起的讨价还价的声音,卖力吆喝的声音,车轮滚动的声音以及马蹄声等等杂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副鲜活日常赶集图。
但平静的水面下往往暗流汹涌,从冯国公府上传出的一道尖叫声如同一颗石子落入水中波澜乍起。
冯国公的离奇死亡以及皇宫内院一名九品信差的失踪让多疑的上位者立刻联想到了无数阴谋论,既然敌人能自由出入冯国公府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斩杀了冯国公,那这皇宫内院他还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