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心做得精致小巧,刚好够顾琼琳一口一个,她没客气。
宾客都陆续跳起舞来,经过之前顾琼琳的发飙,这会也没什么小姐妹来找她,她乐得自在,连续吞了三块小蛋糕后才发现叶景深一直站边上瞅着她。
“你也要么?”顾琼琳捏了一块黑森林给他。
叶景深居然鬼使神差地接到手里,正要跟着她一起往嘴里送的时候他才回神。
这些女孩子的甜食,他根本就不爱吃。
他只是看顾琼琳吃得开心,一时间看得有些怔。顾琼琳的吃相不算文雅,但也不粗鲁,嘴唇张成标准o型,刚好够她抿下一个小点心,双颊微鼓,嘴角轻扬,像在享受蛋糕的美味,这模样极具感染力。
将手里的蛋糕丢回她碟子里,叶景深忽又瞥见她唇角沾了果酱,他伸出指,准备替她擦去那点果酱。
顾琼琳眼角余光看见他伸来的手,头猛地偏开,躲过他的手,也不说话,只疑惑地看他。
“果酱沾到嘴角了。”叶景深沉了声,他竟在她眼里看到了防备。
“哦,谢谢。”顾琼琳拿无名指在唇角一抹,那点晶莹红艳便擦到指腹上,顾琼琳望了一眼,吐了舌尖舔去指尖的果酱。
鲜艳的唇,浅粉的舌,和那点晶莹的红莓酱交错……叶景深有些躁意。
楚瑶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女人了?
晚宴进行到晚上九点彻底结束,因为有了先前一场风波,后来顾琼琳索性安份呆在叶景深旁边,他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而叶景深似乎也习惯当挡箭牌,那些暗涌的小心思到他这里像大坝截住的江水,怎样都流不到她身上。
那些关于楚家大家长的猜测与怀疑,也因为顾琼琳的出现而被打消了不少。
没有哪个女儿会在父亲重伤之际还高调办生日晚宴,并且不带任何情绪,尤其是这个女儿还是众人眼里藏不住心思的单纯公主楚瑶琳。
谣言几乎被不攻自破。
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叶景深还在和张姨交代事情,顾琼琳已经先一步跑回了房间。
叶景深交代好一切也转身上楼找顾琼琳告辞。
在房间外面敲了半天门,他才听到有人小跑着过来开门。
门一开,他看到了已经褪下礼服,换上昨天那条廉价长裙的顾琼琳。
叶景深一愣,才要开口。
顾琼琳先出了声:“你来得正好,我刚好有事跟你说。你先看清楚,我身上什么都没带!”
叶景深不理解她话里意思,只是隐约猜测到她要说些什么。
“叶先生,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顾琼琳笑道,“很像对吗?我自己看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她说着,将手里抓着的相框送到他眼前。
“可你仔细点看,我和她……不一样。”顾琼琳拿手指点着镜里的少女说道。
“我知道。”叶景深看着眼前的人。
容颜相似,可那眼眸,和楚瑶琳天差地别。
凉薄又嘲弄。
就算他开始一直没认出来,和她跳完那支舞,也该察觉了。
这世上,竟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若不是亲眼所见,叶景深只怕不会相信。
“原来你知道,我以为你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认不出来呢。看来是我想法太黑暗了。”顾琼琳说着,把手摊到他面前,“借点钱来,我要回家。”
她从酒吧里被南松拉出来时喝得醉熏熏,随身小包不知道落到哪个角落,没手机没钱,她可不想用脚走回去。
大概是她伸手的姿态太过理所当然,叶景深居然二话没说就掏出钱包,随手抽了几张票子出来。
“你叫什么?为什么一直没说明自己的身份?”他拿着钱在她眼前一扬,却不交给她。
这画面怎么搞得她像在讹钱似的。
顾琼琳身体一倾,手很快速地掠过,抽走了他手里的钱。
这钱,她拿得心安理得——当替身一天的辛苦费和路费!
“我是顾……你叫我小顾就行了。”顾琼琳把钱对折了捏到手心,才随意回答着,“我一醒你们就冲进来,我没时间说,至于后来……华衣美饰,酒宴盛会,我乡下人没见过,你当我虚荣心作怪吧。”
“小顾?”叶景深重复了一句。
哪有人叫这名字的,一听就是假的。
“行了,交代也交代了,我人就在这儿,身上可没带走半点东西,你要是觉得ok,那我可走了!”顾琼琳没给他问问题的机会,在他眼前转了两个圈证明自己身上啥也没藏。
叶景深看着她短发飞起,像小黑伞似的,终于露出些她这个年龄该有的活泼俏丽。
“再见,再也不见!”顾琼琳见他不说话,当他默认了,说了告别的话,动作很快地从他身边窜了出去。
叶景深反身去抓时,她人都已经冲到楼梯边上了。
因为不想回答任何人的问题,顾琼琳是用跑的,一路跑出了楚家大宅。
楚家大宅的外面,是一条幽深的路,路上没有任何车子,顾琼琳就是想召辆出租车都没办法,她只能走着,走了百米,她弯腰把脚上的高跟鞋给脱了下来。
刚才走得急,高跟鞋她忘记换下,她脚走得疼死。
那鞋鞋面之上的水晶在夜色里闪着幽沉的光,是不属于她的华丽,像公主遗失的水晶鞋。顾琼琳一笑,手臂扬起搁在了肩头上,将那高跟鞋拎在背上,她则光脚朝前走着。
看完楚家如今的壳子,大概了解这豪门大宅的生活,顾琼琳对此没什么留恋。
说不嫉妒,说不羡慕都是假的,这世上谁会嫌弃钱多,谁又真的甘心庸碌……
然而她没有后悔过自己当年的决定。
纵然那只是五岁的她一团稚气的决定,可她也未曾后悔。
不后悔,所以她也不留恋。
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她可以彻底控制的,那一定是她的心。
她的生活,随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