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袭击发生到摆脱那两名枪击者,不超过五六分钟,张寒时更不敢停留,他驾驶着车子,争分夺秒,直接赶去附近最近的一家医院。
半路上,邢飞就开始吐血沫,程璧判断很可能是断裂的肋骨在搬动过程中发生移位,碎骨刺穿了内脏。万幸的是,医院很快就到了,邢飞迅速被送入急救室,没多久,又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外,张寒时心神不定,如坐针毡。他的手臂也被子弹擦伤,却根本顾不上处理,程璧和王硕都在劝说他,张寒时仍坚持要等在原地不走,他怎么能心安理得离开?说到底,邢飞这次是为了替他挡子弹才伤成那样的。
枪手的目标一开始就很明确是他,一击不中,他们很快又连补了两枪,显然要置他于死地。对方非常专业,用上了消、音器,提前埋伏在地下停车场内,专门守株待兔,等张寒时他们下来再一举伏杀。
可究竟为什么?
张寒时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究竟有什么价值会让人如此处心积虑地想除掉他?
他坐立不安,走来走去,一旁的程璧与王硕眼看劝解无效,也没了办法。之后,王硕不知用什么办法,拿来了一些绷带和消毒水,程璧惊魂一场,此时脸色也很难看,他接过王硕手里的东西,拉住失魂落魄的张寒时,说道:“小张,你的手臂还在流血,就算你心里过意不去,不想离开这,至少让我替你稍微包扎一下。”
张寒时下意识想摇头,“程老师,我没……”
“时时!”
就在此时,伴随熟悉的声音,叶大少带着人匆匆出现在走廊另一端。张寒时回头,没来得及开口,他就被大踏步走近的叶初静张开双臂抱进怀里。
“谢天谢地……!”叶大少语调微颤,在人前总是不露声色的男人,此刻所有人都能听见他大大松了口气,无论他的表情还是他的声音,都充满显而易见的庆幸。
“你受伤了吗,时时?”说着,叶初静又松开他,目光上下打量,语气紧张。
“没有,”张寒时赶紧摇头,“只是手臂有点擦伤,是邢飞救了我。他现在还在手术,医生说他可能有内出血,都是我,要是今天我没有坚持出门就好了……”
从事发到现在,张寒时一直寡言少语,努力不将真实情绪表露出来。直到此刻,他才仿佛拥有了倾诉的*,琥珀一般的眼底,内疚浓烈得再也藏不住,倾泻了出来。
叶初静见了,拧起眉毛,他不顾程璧、王硕以及身后的谢懿他们在场,低下头,安慰般亲了亲张寒时的双唇,手掌又在他背后用力摩搓了几下,才放低嗓音哄道:“保护你是他的工作,不要太自责,时时。我向你保证——邢飞不会有事的,我会找最好的医生医治他。先去处理一下手臂的伤,好不好?”
叶大少柔情似水,语气软得几乎要叫人连心都酥了,他旁若无人,仿佛世界只剩他与张寒时两人,视身后瞪着眼,表情震惊的助理谢懿等人为无物。
他的声音就像带有魔力,张寒时慢慢恢复镇定,他从原先焦躁,不安,愧疚的状态中恢复,点点头,就和程璧一起到另一边的等候区坐了下来。
叶初静抬头,凌厉的目光扫向一旁的保镖王硕,沉声道:“王硕,你把细节再和我汇报一遍。”
出了这种事,王硕也自觉脸上无光,他白净的面皮涨得通红,但这次并非害羞,而是被人挑衅到头上的那份憋屈与耻辱感所致。他将经过言简意赅地交代了一遍,末了又道:“对不起,大少爷,是我们疏忽了。队长和我都没料到对方的动作会这么快,而且是在酒店这样的公共场合——”
“够了,我不想听这些辩解。”摆摆手,叶初静语调严酷,漆黑的眼底闪烁着冰冷的光,“别让他们离开这座城,把人找出来。”
“是!”王硕挺了挺身。
“要活口。”叶初静复又补充。
说完,他就将目光转向张寒时那边,见程璧正在给他包扎,叶初静神色微松,回过头,又朝他的助手吩咐道:“谢懿,你去通知六等星能源公司代表,午餐后的谈判推迟两小时。”
“好的,明白。”精明干练的女性立即点点头。
接到叶大少指示,不一会儿,谢懿他们又行色匆促地离开了。
两个多小时后,手术室外的红灯终于熄灭,从主刀医生口中得知手术很成功,邢飞断裂的肋骨已被复位,左侧胸腔中大量的血凝块和积血也已清除干净,通过冲洗胸腔,对破损的部位进行止血后,他的情况已转危为安。
到这时,张寒时的心才总算落定,其他人也纷纷松了口气。
安顿好邢飞,叶大少软语温言,好说歹说,终于劝动张寒时跟他一起离开。行凶者还未落网,附近说不定还有别的杀手潜伏,叶初静不想拿张寒时的性命冒险,不得不小心为上,出了这样的事,他几乎一刻也无法忍受张寒时不在他的视线。
攻击显然是冲着张寒时来的,这点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