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傍晚时分,许康瑞才又重新出现在教室里。看到他,谢敬长出了一口气,嘴上不说,他还是为莫名消失的许康瑞担心了一下午。
“你居然逃课逃了一下午,老班找不到你说要给你家打电话”
谢敬看了面色沉沉的许康瑞,误以为他是在为他说的话担心,马上接着道:“别担心,我已经和他解释过了,说你是吃坏肚子去看医生了,回去别忘了弄张假条,这对你来说不难吧。”
“谢啦,帮大忙了。”许康瑞勉强扯了一下嘴角,拍拍他的肩膀表示感谢。
谢敬点点头,突然想起来刚刚的事,连忙说:“对了,刚刚叫你你还往外走,我这……”
“小敬啊。”许康瑞深吸了一口气,用低沉的的声音说话,“我们今天能不能聊点别的。”
谢敬看他脸色凝重,不禁心下一沉,“那你先说吧,我听你说,要不我们出去找个地方慢慢聊。”
他一直觉得许康瑞这阵子怪怪的,原来是心底有事。不管是什么事,只要说开了就好,自觉自己是许康瑞在学校为数不多的朋友,为朋友排忧解难谢敬自然义不容辞。
许康瑞扫了眼空荡荡的教室,现在已经是很晚了,不仅是班上,学校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谢敬要不是为了等他,也早就回去了。
“不用了,我们就在这里聊吧。”许康瑞说着,双手一撑,一屁股坐在课桌上,谢敬看着,笑了笑,也学他的样子,晃着腿坐在了自己的课桌上。
谢敬惬意地伸个懒腰,转头问许康瑞,“好了,我们聊什么?”
“等等。”许康瑞冲他神秘一笑,放下自己的书包抱在身前,拉开拉链,露出里面藏着的几罐啤酒。
“你……!”
“嘘!”许康瑞做个安静的手势,拿起一罐扔给谢敬,意味深长道:“男人间的谈话没有酒怎么行呢?”说着,他也不管谢敬,自顾自地开了一罐,悠闲地喝起来。
被许康瑞一激,谢敬想也没想地跟着他笨拙地开了手里的啤酒,急急灌了一口,舌尖上突如其来的刺激和苦涩使他把整脸都皱成一团,这也太难喝了吧。
面对谢敬控诉的眼神,许康瑞嘿嘿地笑着,“这是你不懂了吧,这啤酒啊,是越喝越好喝,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酒鬼酒徒?”
谢敬一脸信你才有鬼的表情,但看许康瑞轻轻松松喝掉了一瓶,他也试着又喝了一口。
“对嘛,对嘛,你多喝点就习惯了。”许康瑞眼色沉暗地盯着谢敬滚动的喉结,嘴里说着话鼓励谢敬接着喝。
不知不觉,对酒精从来都是浅尝辄止的谢敬,竟然喝空了三罐啤酒。起初他还能发现许康瑞在和他绕着圈圈说话,后来许康瑞不管说什么他的反应都要慢好几拍。
谢敬拍拍胸口,满足地打了个酒嗝,他脸上飞起两朵红晕,原本明亮的眼睛此刻却变得朦胧,他扭头看许康瑞,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许康瑞,你说,你想和我聊什么,我都听着。”
明明醉了,他还惦记着要和“心事重重”的许康瑞聊天。
许康瑞攥紧手心,才察觉自己的手心已经紧张到都湿了。他对上谢敬的眼睛,看着那对迷蒙的瞳孔里映出的自己,是前所未有的慌张和紧张。
“小敬。”许康瑞舔舔发干的嘴唇,“我是想说,我喜欢你,你不要和那个女生在一起,你和我在一起,我可以对你很好的。”
一口气把心里一直不敢说的话说完,许康瑞屏着气,数着心跳等待面前这个人宣布对他的判决。
允许还是拒绝,天堂还是地狱,许康瑞觉得他的一颗心并不在自己身上,而是握在谢敬手里,凭他乐意保管或是丢弃。
“喜欢?呵呵呵,许康瑞,你怎么这么好笑。”谢敬痴痴的笑着,拿手贴着发烫的脸颊,“都和你说了别老是拿我开玩笑。”
“我不是在开玩笑!”许康瑞提高音量辩驳,他无比认真地看向谢敬,一字一字说得清楚而有力,“我说,我许康瑞喜欢你谢敬,你听清楚了没有?”
这句话仿佛是在谢敬身上按下了某个静止的开关,用仅剩的理智消化完许康瑞的话后,谢敬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迟缓地跳下桌子,结果差一点摔了个脸着地。
“小敬,你做什么?”许康瑞连忙过去,抓着谢敬的胳膊,想把他扶起来。
谢敬却用力甩开他的手,看都不看他一眼,嘴里不停念着:“你醉了,许康瑞,你醉了,我也醉了,我,我要回家了。”
这一切只是他醉了之后做的一场荒诞无稽的梦,只要回家睡一觉,醒来之后就会一切如常。
许康瑞看着坐在地上挣扎着站起来的谢敬,又看看自己被甩开的手,眼底的光亮摇摇曳曳之后终于还是彻底熄灭了。
他的心,他想给,谢敬却不想要,所以摔在地上,脏了。心头好像被一把钝刀来来回回地割着,痛得他浑身的血都被抽空了,许康瑞硬撑着紧紧咬住牙关,不肯叫出声。
瘫软在谢敬根本不敢去看许康瑞,他努力想要站起来,但混沌的意识让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力,他抓着桌子边缘,想撑起上半身,手却偏偏不听使唤。
许康瑞看着几乎丧失一半行动能力的,脑海中那个曾经闪过个念头,被无限地放大,放大,耳边只剩下那个恶魔的声音在呢喃,占/有他,占/有他,就不用再害怕失去,就可以填补心底那块时时灌进冷风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