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折靡顿时额上一阵青筋直跳,拿着筷子的手都在微微发颤,施微早就听不下去了,于下午驻地扎营的时候就已经塞了两团棉花在耳朵里,只有萧折靡拉她袖子的时候,她才会取下来。
幸好又只同行了半天,便在十月初九这一天的午时抵达帝京城门,豫州平乱军只能在帝京城门外十里处驻扎,方少爷得指挥他们将一切办妥才能携五十位兵士进宫受命。
萧折靡解脱了。
她马车不入安国公府,而是直奔宫门,先入宫向圣上,皇后娘娘,还有……太子殿下请罪。这样一来既显示她诚挚的认罪态度和将天威视为最至高无上的存在之意,又能表达出她此番作为其实并未和府中亲属合谋串通。
她与施微两人独身入宫门,那几名小黄门虽然没有阻拦她们,但那眼神要多古怪有多古怪,要多不舒服有多不舒服。
萧折靡不甚在意,只是在步入正宫夹道的时候,一路的宫女们都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等听清楚她们说的什么之后,施微都忍不住变了脸色,要不是萧折靡拦着她,她早就冲上去一人一脚揣翻了。
“她还敢进宫呢?脸皮真是够厚的,早先与殿下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殿下仁厚温柔,对她负责才主动开口成婚的,她还真把自己当个宝贝了,逃婚?亏她做得出来……”
“听说原本太子殿下还有意提拔她父亲,升了从一品的大官,结果转眼就因为她这事儿给贬回去了……”
“在外面待了那么久怕是早就不干净了吧?残花败柳,以后看谁还肯娶她……呸!真脏!”
周围一群鄙夷唾弃的眼神中,这一名宫女的嘴巴尤其不干净,看其着装似乎很体面,大约有点后台,故而说起话来也不刻意压低,声音大得刚好可以让萧折靡听见。
于是她停了下来。
施微立在她旁边双手握成拳头后,还有骨关节在咯吱咯吱地响,脸色阴沉得一如她在斗兽场中那样残酷凶狠。
身为当事人的萧折靡却好似并无半分不妥,她稍一偏头,微笑着对那名宫女招了招手,只是笑意未达眼底,语气却非常柔和:“你过来。”
那名宫女诧异地愣了一下,然后大刺刺地走了过来,神情仍旧倨傲不屑,敷衍地曲了曲膝,问道:“郡主叫奴婢做什么?”
“我要赏你。”
萧折靡笑意更明艳灿烂,长发委地,暗香浮动,眉间的梅花宛若皓月点白玉。身后万花绽放,金黄高墙都瞬间苍白失色。
宫女闻言更加错愕,这郡主得多蠢得多软弱可欺,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赏她东西?莫非想笼络她,用银钱堵她的嘴?哼,那可不便宜。宫女终于连仅有的那一丝恭敬也没有了,仰头斜睨她,一边摆弄着自己双手的指甲,一边阴阳怪气地问:“你这一身,能赏赐我什么呀?”
话音刚落,萧折靡便抬手啪的一巴掌重重甩在宫女脸上,这足足用了她好几分夹带功夫的力气,一巴掌下去,宫女登时一阵摇晃,站立不稳摔在地上,脸颊慢慢肿起来,像火烧一样的发痛。
萧折靡收回手,仍旧微笑如初,气定神闲,音色清越地回答:“赏你,一巴掌。”
“你……你……”那名宫女望着她,终于露出惊恐之态,捂着脸颊,眼睛通红,爬了两下还是由于腿在瑟瑟发抖站不起来。
萧折靡潋滟的双眸环视一周,每个被她目光扫过的宫女都连忙低下头去,不敢与她对视。她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理了理雪白绣红梅的衣袖,漫不经心地说:“不止是她,以后你们要是再敢当着我的面说这样的话,或者在背后议论什么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就——命人将你们的舌头割下来剁成碎末一锅煮了,然后再喂你们吃下去!”
说完她又看了一圈,这才拂袖一边继续向前,一边云淡风轻语气柔和地补充道:“别怀疑我这句话的真实性,我说到做到,不信就试试看。”
等到萧折靡的背影走远了,转了一道弯,这一群宫女这才敢抬起头来,脸色俱是一片惨白,有几个胆子小点儿的直接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这折雪郡主怎么出去一趟回来这么凶悍了,记得两月前刚传出她与太子殿下有染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谣言满天飞,那时候她不也只能默默忍受吗?不过即便现在这个处境,她只要还是圣上钦封的折雪郡主,就是从一品的阶位,要处置几个宫女还真不在话下,所以没人敢真去一试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