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你先别急,阿浅……我是说浅姐,”姚思聪听的心里一跳,“浅姐这事,还有韩家六娘的死,背后肯定不简单,端木家大娘子!”姚思聪对这位玉大娘子知道的可不少,那丫头被她娘养的跟个傻子不差什么!
“姐夫,那位大娘子就比傻子多口气,要说韩六娘的死,还有浅姐这事都是她干的,说死我都不能信,这背后肯定另有其人,李家大哥那么精明的人,要说连这个都看不明白,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儿!”姚思聪边说边想,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我觉得吧……姐夫,李家大哥和二哥都是护短的人,浅姐被人害死,他们肯定不会不管,我觉得吧……照李家大哥那脾气,一向不出手而已,一出手必定连根拨了,这事,李家大哥肯定没查清楚、没准备好,他肯定怕你嘴巴不牢,又太冲动,所以不告诉你、瞒着你,肯定是这样!你看着吧,要不了多长时间,肯定就得发动了!”
“小聪,我总觉得不是这样,”小高的情绪比刚才好些了,“虽说说不清楚,可我能觉出来,大郎真不打算替浅妹子报仇,老二……快醉死了。”
“肯定不会!”姚思聪接的飞快而肯定,“他心思多深,怎么打算的你能看出来?我都看不出来!你别急,先安心等等,浅姐还没出殡,等出了殡再看,要是李家大哥还没动作,我跟你一起去问问,他要是真不打算替浅姐报这个仇,肯定得有个说法,咱们听他怎么说。”
小高横着姚思聪,姚思聪忙接着道:“要是你……我是说咱,要是咱觉得他说的不对,咱们自己动手!”
“好!就这么定了!”小高猛一拍桌子,算是拍板定了。
那位‘李夫人’的灵位停足了七七四十九天,压地银山一般从端木府出来,浩浩荡荡前往云隐山大觉寺。
田太太依旧病着,没去祭奠,也没跟出来送殡,大觉寺远离京城,棺椁到大觉寺时,天色已晚,李思清和李思明看着落了棺,又听了半卷经,就先到寺旁边事先备好的别院歇息。
李思清比半个月前削瘦了几分,李思明脸色青灰,微微有些浮肿,这些天,他酒喝的太多。
“大哥,虽说……可就这样无声无息算了,我总觉得心里憋闷!虽说不是真没了命,可阿……从此隐姓埋名,跟死了有什么分别?她那样的性子……”李思明声音发哽,“你说不能让莲生知道,他以为真死了,也不过一年半载,他总不能一直一个人吧,总得续娶,莲生再娶,那她……除了命,她还有什么?什么都没有,活着也不过就是比死人多一口气!大哥,我越想越觉得不能这样……”
“那你说怎么办?”李思清看起来心情极其不好,李思明噎的‘咯’了一声,“当初就不该让她……什么真死假死!我知道现在再说这些没用,我的意思是说,前头错过一回,现在不能再错第二回!得让阿浅活回来!”
“怎么活回来?说那寺里那棺材里的是个西贝货,说阿浅没死?韩六娘那桩案子不说,这假死潜逃一件,就足够阿浅再死三回五回!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怎么还不明白?阿浅这死,是官家要她死!你能怎么样?我能怎么样?我跟你说过,一件件一桩桩剖开了揉碎了说给你听过!就算我不当这帝师、不当这未来宰辅,不要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官家也不可能容阿浅活着!那是帝王!那是皇权!你让我怎么做?你让我能怎么做?”
李思清脖子青筋暴起,几近失态。
“我……”李思明肩膀一路往下耸拉,“我难过……”
“阿浅是个心宽的。”半晌,李思清哑着声音,劝李思明,也是在宽慰自己,“有外翁陪她,她从前一直跟着外翁游山玩水,她不是说过,要有朝一日走遍这大好山水?阿浅心宽,也不过一年半年,也就过去了,以后说不定她还能遇到合心的人……”
李思明直直的看着李思清,拧过头,接着转身就走。李思清呆呆看着李思明的背影,好半天,仰头长长重重叹了口气,垂着头,拖着步子往回挪。
大觉寺偏殿,端木莲生一身麻衣,盘膝坐在蒲团上,旁边一只蒲团上坐着大皇子。
“入土为安,你这样把她放在寺里不落葬,这岂不是让她也无法安宁?我知道你心中有气不能平,可是……”大皇子一脸苦笑,“你又能怎么样?玉姐儿是个可怜的傻子,就算不傻,你也不能要了她的命,韩家已经自食了恶果,林家大娘子……我知道是你动的手,如今生不如死,瑞宁……至少现在,你还动不了她,其实,”
大皇子声音低的几乎听不到,“她也不过是只棋子,就象你我一样,阿娘死的时候,我好几次都想一头碰死算了……又能怎么样?那是君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