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书成眉头一皱,“那她要是又卡在政审那关了呢?”
“那也是她自己的事情,你以为你开口就有用了?”陈声冷冷地说。
凌书成嘲讽地笑了两声,“我他妈真看不懂你,行百里者半九十,都做到这份上了,最后又止步——”
“看不懂就算了,用不着看懂。”
陈声平静地站在那,最后瞥他一眼,“别让我逮到下一次,你再往政治处跑一回,你试试看我会不会写报告说你玩忽职守。”
“我操——”凌书成的脏话才刚出口,堪堪看见陈声离去的背影。
一肚子邪火没处发。
气死个人。
陈声越走越,越走越,几步走过转角处,站在三楼的走廊边上,窗外就是一片平静蔚蓝的海。
海风拂来,带着夏日的燥热与南方的湿意,咸得像是要在皮肤上留下一粒粒细碎的盐。
滨城终日沐浴在阳光下,动不动就是湛蓝的天、灿烂的红日。
阳光照在他小麦色的皮肤上,闪耀着健康的光芒。
他静静地站在那,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不会希望她能进来只是因为有人走了后门。
她那么骄傲,骨子里要强至极,哪想看见凌书成在背地里替她说好话?那个人,做什么都想靠自己,半点歪主意都不愿意有。他就没见过比她更拗更蠢的人。
笑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笑。
不,事实上比她更拗更蠢的还有一个,不然也不会一头栽进她的坑里,摔得个头破血流都爬不上来了。
*
周一,滨城又是一个艳阳天。
路知意轻装上阵,就拎了只背包踏出动车站,咬牙打了辆出租车,“去国南海海上救援基地。”
人生地不熟的,还赶时间,虽说这会儿离约定的下午两点还有三个钟头,她也不愿意走弯路。
不早点找到地点,她心里不安。
上了出租车,路知意才觉得自己是真的到了祖国的最南边。
车窗外苍穹蔚蓝一片,太阳热辣,空气潮湿,明明看不见海,却总觉得鼻端萦绕着咸湿的气味。
窗外走路的人、骑车的人,个个都是深色皮肤,沿海地带的人有自己独特的样貌特征,她说不清到底是什么特征,但一眼就看得出来。
司机操着很有地方特色的普通话,友好地问她:“来旅行吗?”
她一顿,笑了,“我看着不像本地人?我还以为我一只行李都没拿,应该不像外地来的。”
司机咧嘴一笑,被深色皮肤一衬,牙齿白得亮晶晶的。
“你皮肤这么白,哪像本地人?”
路知意一愣。
她皮肤白?
她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朝后视镜里看了看,哑然失笑。
四年了。
从她离开大山、学会防晒那一天起,四年时光匆匆而逝。
高原红不见了。
小雀斑没有了。
就连曾经的小麦色皮肤都养白了不少,虽无法跟土生土长的蓉城姑娘相提并论,但跟这里的本地人一比,确实是白得发亮。
她问司机小哥:“从这到救援队大概要多长时间?”
小哥笑着说:“还早呢,半个多小时。”
“那我先眯一会儿,你开着。”她微微一笑,打算闭目养神,再琢磨琢磨一会儿面试的注意事项。
说来怪,其实她并不怎么紧张。
以前大考前,苏洋常说:“你瞎紧张什么啊?学学我啊,逢考就念三遍,老子脑袋灵光,心不慌。”
那时候她总是笑个不停,笑完继续紧张。因为成绩对她来说很重要,她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
可是如今——
如今的路知意,已经不是曾经的高原少女。
她眯了一会儿,时间在当下仿佛变得格外短暂,半小时一眨眼就过去。
下车后,她惊讶地看见那片偌大的基地,和基地对面一望无垠的海,竟然就在这?就在海边?
那片基地是蓝白色建筑,大门上写着基地名称,往里一瞧,进门处是一大片翠绿的草坪,再往后是无数建筑。
她拎着背包,孤身一人站在太阳底下,脚下是被日光炙烤得滚烫的沙滩。
站了好半天,仿佛也没觉得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