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意问他:“以牙还牙为什么来开水房?”
他言简意赅,“外面冷,避风。”
“……”
陈声目不转睛盯着对面的女澡堂。
路知意又不是傻子,以牙还牙四个字,很能说明问题了。她问他:“你在等唐诗?”
那天他们在操场上说话,她一不小心听见了,唐诗这名字简单又好听,一下子就记住了。
陈声侧头看她,嘴角扯了扯,“还不算太傻。”
“你确定是她做的?”
“嗯。”
“怎么确定的?”
“你问题真多。”
“……”路知意没好气,“她整的是我,我还不能问一问了?”
陈声不耐烦地说:“过程不重要,总之你知道是她干的就行了。”
他多看她两眼,这才发现她里面穿的是家居服,圆领,外面套了件大衣,脖子上光秃秃的。哪怕开水房能避避风,毕竟还是站在大门口,她可怜巴巴地缩着脖子。
陈声的手垂在身侧,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忍住,从脖子上取下围巾,就是动作不太温柔,形同套马似的,一把套在她脖子上。
就跟昨晚往她腰上系毛衣似的,死死地打着结。
路知意险些没被他勒死,一把攥住他的手,面红耳赤地吼一句:“你干什么!”
她以为他在跟她闹。
她都病成这样了,他看不出来吗?这时候还闹!
陈声松了手,好像这才意识到自己用力过猛,哼了一声,“怕你冻死,好心好意帮你系围巾,你那么凶干什么?”
“你这是帮我系围巾?我以为你要帮我人工上吊!”
陈声被她逗笑了,前一刻还紧绷的情绪骤然间松弛下来。他看着她,只觉得怎么看怎么顺眼。
小麦色的皮肤怎么了?健康!
短发怎么了?清爽!
高原红又招谁惹谁了?权当纯天然腮红了,多省事!
还有,他们小红性格多好啊,认真努力不做作,不知道比那些成天搔首弄姿的肤浅女生好到哪里去了。
正想着,对面澡堂有人进去了。
陈声眼神一滞,敛了笑意,拍了拍路知意的胳膊,“看那。”
对面,苦大仇深的唐诗换了身衣服,拎着一袋换洗衣物、一只澡筐进澡堂了。
毕竟被泼了一脸一身,又是酸溜溜的梅子酒,陈声笃定了唐诗今晚会急匆匆赶来洗澡。
他唇角微扬,漫不经心地问路知意:“报仇的机会来了,去不去?”
路知意看他片刻,笑了,“去,怎么不去?”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一巴掌拍死她。
她路知意活了十八年,善良是家教,忍让是美德,可善良和忍让不代表她可以任人欺辱而不还手。她可不是忍气吞声的包子。
陈声也没想到这家伙这么轻易就点头了,雄赳赳气昂昂跟在唐诗身后,转眼间消失在澡堂门口。
他还有些迷茫。
早些时候也担心过,万一他把机会都创造好了,她不肯上阵怎么办?毕竟她的个性,相处这么长时间,他也摸得个八/九不离十,的确是个善良努力的高原少女。
……居然这么爽?
几分钟后,路知意出来了。
她站在澡堂那对陈声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光速逃离现场了。
陈声走过去,看见她手里就拎了一条黑不溜秋的东西,没有想象的一大袋衣物,霎时一顿,“这是——”
“打底裤。”
“……”他盯着她,“你就偷了条打底裤出来?”
路知意不想站在澡堂门口引人注目,拉着他赶紧往回走。
“打底裤够了。你说的以牙还牙啊,我昨天也并没有裸奔回寝室,好歹还有借来的大衣,半路上又多了你的外套和毛衣。让她也光着腿回去,差不多扯平了。”
夜风一阵阵吹来,她围着他的围巾,眼波依然水润,又因做了坏事而染上了喜悦的光彩,竟叫人忍不住失神。
陈声说:“路知意,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