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模糊一片,眇眇忽忽之中,欧少宸好像看到一个男人俯身察看自己的伤势,不多时,他更是道出一句:“先留你一条性命,等到日后再殊途相搏;而且你先做替罪羔羊吧!”
嚣张的言语还在半空久久回响时,那位如鬼魅般阴狠的男人将枪塞进欧少宸的手里,便扬长而去。
趁着大脑还有意识,欧少宸手指在滚落于地的手机上一按,一个紧急电话就拨了出去,等到对面传来“喂”的询问声,他的嘴唇无力地翕合:“蓝,额,啊,蓝,老婆!”
“阿宸,你怎么啦?烈,说话呀!”电话那头的珞蓝声色急切,然后纵使她一遍遍呼叫,丈夫也没有了丝毫反应。
不安感笼罩心头,她赶紧挂断电话,打开手机定位系统,查询丈夫所在的位置,手机在人便在。
“公司?”珞蓝心下一紧,随后冲出房子钻进兰博基尼,便把它驶向目的地。
s.e集团内,灯光昏暗,完全与他宽敞华美的布局有着霄壤之别,灰蒙的灯光给人一种颓废惊悚的感觉,空气中甚至还弥散着隐隐的血腥味。
夏风卷着湿热气息从敞开的窗户吹入偌大的员工区,刮走办公桌上的文件,让它挥洒出凌乱飘扬的韵态。
珞蓝站在通往公司的长廊处,每迈出一步都觉得脖子上有股凉飕飕的感觉,让其毛骨悚然,若在平时,她一定不敢触碰那片未知恐惧的空间,但现在她身涉千钧一发的关口,绝不可退缩。
走到办公区,两具触目惊心的人体歪躺在地,地上两滩血迹表露受伤的人性命危如累卵,而那把杀人工具就歪斜在欧少宸右手不远处。
她连忙奔到丈夫面前,抱起他的头,使劲摇晃尚带着热度的身体,呼唤道:“阿宸!宸!醒醒!”
可是欧少宸半点反应也没有,反倒是珞蓝捧着他脑袋的右手传来丝丝黏湿感,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她展开手放到眼前,便看到掌上一朵殷红邪魅的血花绽放在上面。
她的左手在惴惴不安的心绪下哆嗦着探向欧少宸的鼻头之际,幸亏还有微弱的呼吸,她冲向办公桌找到一把剪刀,撕开裙子的下褶,包扎在他流血的伤口处。
赶紧救人!珞蓝的脑袋里蹦出这些字眼,她顾不上擦净手上沾就的血迹,瞬时抓起手机打通了医院的电话,将自己面遇的紧急状况告知了救护人员。
不远处,传来女人痛苦的呻吟声,只紧张丈夫安危的珞蓝猛然意识到旁边还有一个人躺着,遂轻轻放下欧少宸,蹲到斜侧身子的女人一边,当发觉是沈郁馨时,心房深处酸痛欲裂。
“沈小姐,你怎么样,坚持住,医院的车就快来了。”珞蓝看着沈郁馨倒在血泊里凄怜的面容,一时间倒失了言。
听到身边细微的声音,沈郁馨混沌迷糊的神智逐渐清醒,她慢慢动弹着手指,惨白的嘴唇张启:“扶,扶我。”
珞蓝来不及多思索,将耳朵贴近沈郁馨嘴边,又听到细弱的语音流出:“以,以敏,扶,我!”
在听清沈郁馨断续说出自己的另一个名字时,珞蓝有瞬间的震愕,但回想到那串玉兔珠链,又觉安然,她拥住手上的女人,手指按住她出血的伤口,语气轻柔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一定尽我所能满足你!”
“以敏,姐姐对不起你!”蓄起所有的气力,孟筱婕就像有天神相助般,有种回光返照的样态,口齿清晰道,“姐姐透彻悔悟,可是太迟了些。”
“你真是筱婕姐?”珞蓝紧搂着孟筱婕渐渐失去体温的身子,使劲摇着头语声呢喃道,“你回来了为什么不和我相认?你要什么我都可以让给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傻?姐姐,我送你去医院。”
珞蓝哭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眼泪犹若露珠颗颗滑脱脸庞,在她白皙的玉脸上留下弯折的曲线滴在孟筱婕冰冷的容珞上。
眼见妹妹为自己落泪的楚楚可怜模样,孟筱婕脸上绽放出一抹欣慰的溢彩,她伸出纤长的手指阻止住珞蓝拼力想扶起自己的举动,以绝望的口气说道:“来不及了,姐只想和你说说话,活了三十多年却从没有和你这样亲密的交谈过。”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孟筱婕此时此刻的状态便应了这句谚语,只听她语气沉落轻迷:“以敏,不要哭,我不值得你为我落泪。子弹打在我身上是**传达出的疼感,却始终不敌心里那种痛不欲生的感受,永远失去亲人的心灵折磨。”
珞蓝紧拥着已如秋季落叶的孟筱婕,近乎嘶吼地哭道:“呜呜,姐姐。啊,为什么要让我一回回体会亲人弃我而去的感觉,我受够了,姐,你不能死,夏爸很想你哇!该死的枪,是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