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子非忙奔出去要干净水,良生应声打开了医箱,从里面取出一把锋利的小剪刀。薛神医又道:“这位姑娘,你用剪刀将绷带和衣服剪下来,小心一些。”
“是,奴婢希汐,薛神医唤奴婢名字就行。”希汐见血有些心慌,不过还是接过剪刀,弯腰凑近,先将外面的绷带剪开一圈圈解去,这里还容易,可绷带一解去,里面的衣服果然和下面的绷带被血粘在了一起,硬硬厚厚的一块。希汐紧抿着嘴,拿起剪刀先将上面和下面的袖子剪开了,然后才小心的开始剪黏在一起的衣袖。
薛神医见希汐动作小心谨慎,可是下手却不迟疑,便暗暗的点了点头,这丫头胆子倒大,心也细,遇事也镇定。他坐到书颐的对面,说道:“书颐,把右手伸出来,我先帮你把把脉。”
闻言,书颐抬起右手放到面前的几案上,“有劳薛神医。不过我只是胳膊上受了伤,这次不用开苦药了吧!”熟稔的语气里带了些撒娇的口气,好像还有一点暗暗庆幸的得意,令专心的希汐都忍不住抬起头,这样说话的洛书颐她还没见过。
“要不要吃苦药,看了才能知道。”薛神医神色平静,抬起手来,在洛书颐手腕上轻轻放上去四指,凝神静息。洛书颐收了玩笑摆正神色,希汐继续低下头去专注手里的剪刀,这时正剪到贴肉的地方,她生怕不小心剪到了皮肉,下手更是小心翼翼,眼都不敢眨一下。
洛书颐偏头望去,看到希汐的紧张样子,心里突然就后悔了。赶着回来是为了想早点见她,可不是为了让她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为自己担心心疼,为自己揪心。
“弄疼你了?”希汐见洛书颐看她,还以为剪刀尖剪到他的皮肉了,忙停下手中的剪刀。
“没事,没有弄疼我。”洛书颐摇摇头说。希汐下手很轻,虽然也免不了会小小的扯痛他的伤口,但这点痛算什么呢。他自幼身体不好,后来家里寻了名师教他习武,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才练成。进军营这一两年,父亲将自己送到治军最严格的将军摩下,那里是大雍与西辟的交界,单大规模的两军交锋他就参与过三次,其他小混战已不计其数,死在他手下的敌军不下百数,也给他身上添了数道光荣的痕迹。
希汐垂下眼,此时袖子已经全剪下来了,没了衣服的遮挡她惊讶的发现洛书颐露出的手臂上还有三道旧伤痕,两浅一深,尤其深的这道从手腕一直划到胳膊,足足有二十多厘米长。希汐的手情不自禁抬起去触碰那道结着暗红色疤的伤口,心里十分震惊,她一直不把洛书颐去军营历练当一回事,只觉得他一个国公府的公子,就算在军营,也会被保护的很好,为什么他会有那么多的伤,单一只手臂就这样,那身上呢?希汐的视线去看洛书颐其他穿着衣服的地方,猜测下面会不会还有伤痕。
洛书颐看到希汐探究的视线,他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低声说道:“刚去时不适应受了些伤,后面就很少会伤到了,没事的。”心里越发后悔应该把伤养好了再回来。
希汐抬头去看洛书颐,心里震撼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洛书颐看她这样子,动了动嘴巴,也是不知该和她说些什么,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
这时薛神医的话响起,打断了两人。“希汐姑娘可以了,你先去净手,等下包扎时你来帮手。”
“是,”希汐回过神来,忙应声走开,听薛神医的吩咐去净手。洛书颐的视线依然跟着希汐身影,薛神医咳了一声,板起脸,结果洛书颐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薛神医摸了摸胡子,决定等下再告诉他这个不妙的消息。他也起身去净手,薛公子准备好消毒的药水,止血的白药,干净的绷带,正在将一把锋利的小刀放在火上烤着。
希汐净手回来,看到小刀不由的惊吓了一下,等到看到薛神医帮洛书颐清洗伤口时更是惊吓的不行,强行揭去那层被血和伤口凝结在一起的绷带时,伤口再次被扯开,鲜血淋淋,薛神医还用烤烫的小刀将伤口边化脓腐烂的肉给挖去,希汐在旁看的脸色苍白,两只手紧紧的扭握在一起,不然手指会颤抖个不停。
偏偏洛书颐只是眉头皱起,咬着嘴唇一声不吭,还注意到希汐脸色苍白到一点血色都没有,忍不住开口道:“希汐你先出去,等下再进来。”
希汐顽强的摇了摇头,又往前站了一步,这时已经进行到了上药部分,她要仔细记住步骤才行。薛神医放慢了动作,让她看清楚,最后包扎时就让希汐接手,自己在旁指点。
等到将伤口完完整整的包扎好后,希汐才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方才一直是憋着气提着心,这下一完,只觉脚都是软的,还在隐隐的发颤。子非在旁托了她的手一下,将她引到椅子上坐下。这下她也顾不上合不合礼了,坐下就站不起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