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房这个院子只有五间房,除去正中间的大厅,右边的两间用来堆放杂物。左边大的那间是给这里当差的人午间休息用,里面放了几张长椅和一些靠椅,小的一间是一对母女居住。
那个仆妇不敢怠慢,她请春儿和希汐去大厅坐着等一会。她亲自领着几个身强力壮的仆妇去将右边小房间的杂物搬去大的那间,又吩咐人去打水来清扫屋子。
希汐有些不安,她挪动了下身子,对春儿说:“这样好吗?若是被二太太知道了,恐怕会怪罪于你。”
“二太太怎么会管这样的小事,你尽管放心!”春儿镇定自若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旋即又吐了出来,说:“好差的茶,比我们平常喝的差多了。”
希汐见春儿这样有把握,她也只好静下心来等待。她本来就不爱喝茶,自然更不会去碰放在她面前的那杯茶。在等待的空隙里,她一直在脑海中搜索她好像在那里听到过关于洗衣房头子的事,她确信她曾听谁提起过,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人是谁。
她们并没有等很久,不一会那名仆妇就满面笑容的来请她们移步,春儿挡住了那个仆妇伸出的手,自己弯腰抱起了希汐的被褥,一边含笑问道:“这位妈妈怎么称呼?”
那名仆妇也不以为意,弯腰笑道:“她们都叫我方全家的,姑娘们年纪小,就唤我一声方全婶好了。说起来,我和姑娘们也不是外人,我侄女儿也是老太太院子的丫环,姑娘们还得唤她为姐姐呢。”
“你侄女儿是那位?我怎么没听谁说起过有你这个婶娘?”春儿笑着问,口气却有些嘲讽的味道。
“我侄女儿就是老太太跟前的大丫环如意,姑娘们没听如意提起过吗?”方全家的脸上有些挂不住。讪笑两声说:“想必如意不爱提起家里的事,所以才没和姑娘们提起吧!两位姑娘,请跟我来。”
是了,她这样一说,倒是提醒了希汐,上次她无意间偷听到的如意和吉祥的谈话,如意就提起过因为她在老太太跟前的体面,她的叔叔当了府里的小管事,婶婶当上洗衣房的头儿,连两个堂妹也进府找了好的差事。不过言语间对她叔叔家可没好话。说他们都是贪图钱财,见利忘义之人。
“哦,原来是如意‘姐姐’的婶娘啊!可惜她出府嫁人了。否则我倒可以回去和她说一声。”春儿一听是如意的婶娘,就没了兴致,应付的说了一句。
方全家的领着她们来到右边那间小屋子,伸手推开门笑道:“屋子已经打扫干净了,床和柜子有些年头。好在还算结实,希汐姑娘将就着先住下来吧。”
希汐见这间屋子虽然小,屋里只有床和床边的一张矮柜,另外还有两把椅子靠墙摆着,屋子的墙也不太白,空气中还有些放过杂物的腐朽沉闷气味。但比起去和粗使丫环挤六个人一间的大通铺,这待遇已经好太多了。她微笑着向方全家的道谢:“方全婶费心了,这里很好。我就住这里了。”
“姑娘满意就好,我去给姑娘领水盆茶杯之类的东西,一会就送来。”方全家的笑着去了,自从如意出府嫁人后,她就担心她的地位不保。好不容易来了个老太太院子的姑娘。不管她是因为什么被下放到洗衣房来,她一定要把握住这个好机会。再攀上个靠山。
有个平素和她走的很近的仆妇凑过去,笑着问:“嫂子,那姑娘虽然是老太太院子的,不过已经下放到我们洗衣房了,想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嫂子怎么巴结成这样?”
“你懂什么?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被下放到我们洗衣房,可你看她的铺盖可是二等丫环才能用的,身上的衣料也是上好的,想必是老太太跟前得宠的丫环,不知做错什么被罚到我们这里受一两个月的苦,很快就会回去的。”方全家的看了看左右,决定再多说一些,她压低声音说:“你看她年纪虽小,相貌却十分出色,竟是难得的美人胚子,连我看着都爱。这样的丫环,老太太怎么会舍得让她一直在我们这里受苦?你是知道我侄女儿如意以前在老太太跟前十分得宠,可她的容貌还不及这位姑娘的一半!”
正说着,院门口又来了一名穿着淡青色衣裙的丫环,手里领着个小包裹,站在那里东看西看。方全家的心想,今儿是什么日子,难道又有一名丫环被贬到洗衣房来?
她也不怠慢,忙赶过去笑问:“这位姑娘,你到洗衣房来可是有什么事?”
那丫环看见她,微笑了一下,问道:“你是这里的头儿吗?我是钱姨娘的丫环银屏,姨娘让我来送些东西给从老太太院子来的希汐。你可知道她在那里?带我去见她。”
这话一说出来,方全家心里原来还有的一丁点不放心完全没有了。她满面笑容的给那个丫环福了一福,然后笑着领路:“银屏姑娘,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