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生把目光移向天花板,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问,满脑子都是似幻似真的噩梦,回忆着小女孩的背影和尖叫,又想起湖边吐出红舌头的巨蛙,忽而又看见人草博士诡异的笑脸和肥猫死不瞑目的模样。支离破碎的记忆在脑海里飘来荡去,像是被敲碎了的钟表,齿轮和轴承飞的满天都是。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一定是这些天经历的怪事太多,否则怎么会做出这样的梦?海生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有点分不清哪个是真实的,哪个是想象的,费了好半天劲才缕清思绪,想起昏迷前的场景。
对了,那个异兽抓住没有?我昏迷的时候应该是在工业园会馆的三楼,罗莎怎么样了?阿驴和铁拳潘呢?
一下子全想起来了,海生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那个女孩按住。
“你伤的很重,千万不要乱动,否则伤口开裂很难恢复,会留下伤疤的。”
伤疤?海生想笑但笑不出来,心说:伤疤算个啥?我都死好几回了,伤疤只当是为我特制的纹身吧!冲女孩问道:“我的朋友呢?他们都还好吗?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谁?”由于嘴上蒙着纱布,说起话来口齿不清,但仔细听还是能听明白意思。
那个女孩微笑着回答:“他们都很好,你不要担心。这里是特殊病房,除了医护人员以外其他人不得入内,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按右手边的按钮,我们二十四小时监护。现在你已经过了危险期,再观察几分钟,要是没有问题的话就可以让他们进来了。”虽然隔着口罩,但声音很是甜美,比罗莎的声音要温柔一些,却又不像郝丽娜那么甜腻。
搞得这么神秘?海生把眼睛眨了眨算是对他们表达谢意。
那两个人又检查了一遍仪器设施和输液瓶,关上门出去了,天花板上的灯光变得更加柔和。
他们刚出去没一会儿,房门就被推开,一群人吵吵嚷嚷挤了进来。
“海生,你吓死我了,一躺就是七天!”罗莎飞扑过来抱住海生的脑袋就往纱布上亲。
七天!?
海生这才知道伤的有多重,可是当时没觉得有这么厉害呀,怎么搞的?
“我就说过没事的啦,师傅吉人自有天相,菩萨也会保佑的啦!”阿驴晃着长脸眯着绿豆眼笑嘻嘻站在旁边,手里还拎着一个包,鼓鼓囊囊不知装着什么东西。
“头,兄弟们都急坏了,你要再不醒过来,他们非得把医院拆了不可!”快手猴满脸兴奋,眼睛瞪得溜圆,眉梢上的抬头纹像一幅山水画。站在他旁边的老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喉咙里还发出哽咽之声。
“哎呀,别这样,我就是受了点小伤,算个什么呢?你看你们一个个的…”海生嘴上说着,心里其实也很感动,真是烈火识真金,患难见真情,正想再说几句逗乐的话,忽然看见一只大青猴子平地蹦起三尺高向自己飞扑而来,心中听到粗犷而又熟悉的嗓音:“妹夫,我来了!”
“啊!我的腿!”海生惨叫一声,眼睁睁看着挂在绿色台子上那个像粽子样的东西被青猴重重压住,一股难以言表的痛楚袭上心头,疼得满头大汗几乎再次晕厥过去。
“老潘,你,你想害死我呀!”海生咽下一口唾沫,艰难地喘了口气,实在受不了这样隆重的热情。
“下去!下去!你这泼猴!”罗莎拧着铁拳潘的耳朵把它拽下床去,狠狠踹了他一脚,转过身轻轻摸抚着海生的腿,无比心疼地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我没事…”海生强忍着痛楚绽放出欢笑,把“才怪”两个字咽入肚中。</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