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设置:
关灯 护眼
笔趣阁 > 豪门重生手记 > 第 277 章

第 277 章

权仲白望着她的头顶心,忽然也兴起了岁月之感: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和焦清蕙的婚姻,也将迈入第七年了。

这七年间,她变了不少,他又何尝不是?换做从前,眼里不揉沙子,谁敢对他做出这样的事,他必定令她终生后悔,就算体谅为难处,不施以报复,他也再不会见她一面……

“从前我刚进门的时候。”清蕙忽然开了腔,她伏在他怀里,声调幽然。“还不大懂事。很多人、很多事,我都看不明白。那时候,大嫂她们要回东北去,我去送送她。大嫂对我说……”

她模仿着大少夫人的腔调,轻声道。“我们夫妻风风雨雨,已经一道走了有十多年了。在一起度过了多少波涛险阻,经历了多少艰难?这个家也许会有一段艰难的时间,但终究,一切会过去的。”

她学得很像,口齿发音,几乎和大少夫人没什么差别,即使分别许久,也令权仲白一下就想到了大哥大嫂,在他的怔忡中,清蕙说,“那时候,我心里也有点不以为然,觉得她不过是嘴硬罢了……可现在,我才明白,能说出这一番话,的确也值得别人羡慕了。权仲白,你觉得……你觉得,我们也能度过去吗?”

她问的究竟是鸾台会,还是两人的感情,权仲白一时竟无法分辨清楚,清蕙或许也有所察觉,她抬起头来,水润明眸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又道,“你觉得,我们这一家四口……能度过去吗?”

权仲白感慨万千,他轻轻地抚上了焦清蕙的脸——她是美丽的,毋庸置疑,然而比容颜更美的是她的精神。他从没有见过如此脆弱、如此寂寞然而又如此坚韧、如此狡猾的精神,在她光鲜亮丽,永远高人一头的外表下,在他眼里看来,她是这么老奸巨猾、这么冷漠无情,但却又这样破碎、这样的疲惫。他没有说谎,权仲白不喜欢说谎,有时候,他依然很恨她,也依然很可怜她,而他也不能否认,就算他们是如此的不合适,就算他们之前分别已有过别的爱人,就算他们的婚姻,不过是命运的捉弄,从未有‘天作之合’之感,只有连续不断的‘天生怨偶’,但到了现在,在重重恨意之中,这份爱意,依然不可否认,容不得忽视。

“宝印对我们的问题,并非一无所觉。”他兴之所至,忽然点出了这个问题,从清蕙的反应来看,她亦是心知肚明。“这孩子很怕我们两人分开,所以一直以种种办法,试探、撮合我们,想要得到一个保证。”

见清蕙眉眼间漾开一点笑意,他的指尖,不免追随着那轻微的笑纹,落到了她的眼边额侧,“但我们之间的问题,永远都只有我们两人来面对,其余人即使亲如儿女,亦难以插足。宝印的态度,也只能算作是略有影响,我和你,都不是为了孩子去勉强维系一份感情的人,你问的,不对。”

清蕙眼底起了一重雾气,她从善如流地改了口,切切地、几乎是无助地攀附在他身上,好似他是无边苦海中唯一的浮木,她轻而急促地问,“那,我和你,能度过去吗?”

权仲白沉吟片刻,点头称是。“会度过去的。”

她的眼素来是极美丽的——在焦清蕙的五官中,最出彩的就是她的眼,是她眼中的神韵。这是一双善变的眼,许多时候,都隐隐含着笑意,显得端庄可亲——她的第一重面具,当她沉浸在权谋中、对抗中时,权仲白觉得她的眼像是猛兽的眼睛,瞳仁圆而且亮,散着琥珀般的光芒,在美丽中透着冷漠与魄力。她慑人的威严,泰半来源于这双眼——这是她的第二种形态。

而当焦清蕙的情绪最为激动的时候,当她的内心最为波涛汹涌的时候,她的眼里则会聚起一团云雾,仿佛这能遮掩她的内心……许多时候,权仲白也见证了这第三种表现,当她祖父过世时,当她决定成就生母改嫁时……是啊,她最无助、最伤心的时候,便会露出这么样的眼神来。

可现在,眼底的云雾散去了,焦清蕙的眼神呈现出权仲白从未见过的姿态,这双黑白分明的杏眼,一瞬也不瞬地对准了他的面孔,可凝视也不过是持续了片刻,她便又垂下头去,伏在了他肩头。

“唉,”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倒是云淡风轻,只有淡淡的感慨,“一切都会过去的。”

但在刚才的眼神之后,权仲白再无可能被她骗倒。

他唇角浮上模糊的笑意,手指似乎有自己的意志,将她的脸轻轻扳起,权仲白情不自禁,在她眼帘上轻轻一吻,方才淡声道,“希望每件事,都有个理想的结局。”

清蕙并不喜欢这样真情流露的时刻,她对于温馨、宁洽,似乎总有几分排斥,这曼妙的气氛,不过维持了一会,她便扭着身躯,从他身上爬了下来,半是嗔怒,半是玩笑地道,“郎中,倷作死啊,帮吾眼珠子咬掉哪能办?”

吴语一出,她是什么意思,难道还用明说吗?权仲白恼道,“你月事刚来,还招我?”

清蕙笑嘻嘻地冲他飞了个眼色,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手就摁在唇边没有挪开,“我的办法多得很——求我,求我我就帮你。”

她越是这个样子,权仲白就越是想和她抬杠,他扫了那张红润细滑的菱角嘴一眼,暗自咽了咽发紧的嗓子眼,嗤笑道,“不是我骨头硬不求人,你也要有几分自知之明……就算我是大夫,平白无故下巴脱臼,很好玩吗?”

蕙娘的动作,顿时僵在原地,她面上立时浮现了两朵红晕,却又无言以对:权仲白的实力,她也是清楚的。此人不烟不酒、极擅养生,虽然已有三十多岁,但……精力倒是越发旺盛,起码不是她能随意对抗的。自己若撩他起来,只怕还真有下巴脱臼的可能。

“这……”她却也不愿被权仲白简单压过,眼珠子再一转,便举起双手,笑嘻嘻地道,“难道我浑身上下,就只生了一张嘴吗?”

两人你来我往,抬了几句杠,终因蕙娘身上不便,没有真正动作。一道梳洗过了上床安歇时,蕙娘在锦被间细声告诉权仲白,“我想随船队走到日本再回来。”

权仲白本已有些睡意,听她这一说,顿时动容,他思忖了片刻,“你是想就近见证孙国公扫荡他们?可两支船队走得要是一条航路,未必会在朝鲜附近遇到,很可能出了日本有一段路再遭遇也是有的。只是为了此事过去,没什么必要吧,说不定还会让鸾台会动疑。”

“你还好,我平时行动有人跟着,出京都不方便。”蕙娘压低了声音说,“我想去看看我们的兵……至于见证两条舰队打架,我倒没这个兴致,最好是在我下船以后遭遇上了,我更高兴。会里对这事也不是太在乎,我问过云管事,他们不打算派细作上船。”

从海上回来,可以靠岸的地方很多,尤其是船队出门以后,往回传递信息很不方便,如果蕙娘快艇上岸,先去别处,再航回天津港口,这里一来一回可以打出一个月的空当都是有的。她的计划,不能说没有可行性。而蕙娘会作此安排,也有自己的用意:他们手里的兵,现在都是焦勋在统合力量,让权仲白去视察检阅,效果恐怕不会太好。

当然,就算这些都不能做到,出去走走吹吹风,也是难得的体验。权仲白果然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只问清楚对鸾台会那里,有交代得过去的借口,便点头道,“若是可以,把歪哥也一起带去吧,他想去的要命,求我求了好久。”

蕙娘有点傻眼了——在船上时,带个孩子还没什么,可下了船她要去视察兵力,肯定要扮男装赶路,就不说歪哥能否保守住秘密了,她压根不可能带个孩子赶路啊。权仲白不可能不清楚这点,还让她带儿子上船……看来,是有点不愿意让她和焦勋私下接触。

从前他对这事没发过话,甚至还说她可以找李韧秋云云,如今却这样安排,看来,是真的已经有让从前的事‘度过去’的打算。而权仲白自己一贯持身很正,不需要让她为这种事担心,她自己似乎也该投桃报李地和焦勋划清界限……可感情上的纷纷扰扰就不说了,现在焦勋手上掌着她的兵呢,即使他愿意交还,她上哪找人去接掌?

蕙娘咬住下唇,罕见地找不到话来回了,她也有点不敢看权仲白:要说自己当时没有拿焦勋来气气他的心思,那是说谎,在权仲白远走海外的时候,在她和焦勋接触的时候,她心底,也许也有过一些别的打算。她不能不为自己和孩子的将来着想,若事不谐,起码要有个退路,起码要能保住性命……

这些心思,在当时并不令她感到羞耻,人为了求存,什么事做不出来?想想也不算是罪。可现在权仲白就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忽然心虚起来,忽然感到自己有点无地自容了。也许,不光是对权仲白,还有些对焦勋的歉意在。她知道权仲白期望的是什么,他不是容不得焦勋,而是容不得自己再给他希望,他也许是希望蕙娘能承诺他,此番见到焦勋,会对他表明自己的态度,但……

她还没想下去,权仲白已经叹了口气,他轻轻地摸了摸蕙娘的脸,道,“你不愿带他上船,就带他到天津港看看吧。只可惜,你不会医术,我不能离京。”

说到最后,竟然还开了个玩笑,蕙娘捧场地笑了几声,道,“这次出去,我预备带绿松在身边服侍,你看如何?”

绿松竟能得她信任,陪她去检阅他们最大的底牌?蕙娘都能感觉到权仲白的诧异,他沉默了片刻,勉强说,“你要觉得她可信,那也……”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没有魄力行险,终究不可能有太大的收获。”蕙娘思前想后,到底还是断然道。“再添一个桂皮给我差遣,等过完年,我和爹打声招呼,这事就这么定了吧?”

她愿带桂皮,也算是婉转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权仲白呵呵笑了笑,像是对她的回应,他轻轻点了点头,转过身吹熄了蜡烛。

在黑暗中,他的呼吸很快就平稳了下来,但蕙娘自己,却是心潮起伏、辗转反侧,竟难以成眠。

#过了腊月二十三,各家专心准备过年诸事,已经算是进入了真正的年节阶段。任何事都要给大年让道,即使是鸾台会的情报网,此时仿佛也已经失去了活力,焦家因为身有重孝,更不便和别家走动,蕙娘也想着先摸摸麻六的底再说,因此并没打发人给三姨娘送信,而是专心操办起了国公府的年事。

因人口简单,只需要打发下人们往各亲戚家送礼就算是完事了。又因权四爷、权五爷那里人口太多,还是太夫人平日里清静惯了,不耐烦吵,今年各家是分开过年。只有太夫人、良国公、权夫人以及权仲白、蕙娘、歪哥、乖哥七个人。蕙娘便和良国公商议,喊云管事带上他一双儿女过来吃团圆饭。

云管事在国公府过了很多个年了,但除夕基本还是自己回去过的,毕竟他身份不适合公然登堂入室,就是今年,他也是颇多顾虑,“不知仲白会否看出端倪。”

“天哥现在和歪哥,好得和两兄弟似的。”良国公没开口,蕙娘便笑盈盈地道,“您也是多年的心腹了,不是什么外人,按仲白那性子,会在乎到这个才怪了。”

话虽如此,但权世赟依然疑虑重重,到底是推拒了——结果事有凑巧,因皇帝体弱,除夕夜有许多礼数要行,新年又有大朝会,权仲白必须陪在一边以防不测,今年他过年都不能在家过。权世赟的顾虑倒不成为顾虑,他也就欣然从命,一起和主子们吃年夜饭。

众人围坐了一张大圆桌,权世赟和天哥敬陪末座,一开始还有些拘束,不过这些人到底都是熟惯了的,也都是识得眼色很能张罗的场面人,权夫人亲自执壶敬了一圈,气氛也就活泛了开来,权世赟主动给众人敬酒,和良国公碰了一杯,有点感慨道,“平时过年,都是我和云妈妈两人,冷清相对,就是有了儿女,也不过四个人。想到小时候那家家户户舞龙灯的热闹……”

他自然是在凤楼谷长大的,看来,凤楼谷的新年,也是热闹非凡。蕙娘含笑静听,等权世赟说完了,便起身给他敬酒,道,“日后云管事合家都搬到京城来了,咱们再一起过年,自然热闹。”

这话吉利非凡,云管事登时眉开眼笑,和蕙娘碰了一杯,由衷道,“少夫人做人做事,真是没得挑!我是衷心佩服,也盼着您越来越好,更上一层楼!”

今日团年,连戏班都吃年夜饭,因此并没唱戏,只有院子里一些小丫头在玩炮竹,众人边吃边说,倒也热闹有趣。云管事乘着酒兴,说了许多国公府里的事给蕙娘知道,“也算是让您以后能更方便地接过府里的事情吧。”

蕙娘自然听得也用神,两人正谈得有趣时,忽然下人来报,把云管事和良国公都请出去说话。

除夕夜还要叫出去说话,一家人都有点吃惊,自然很是关注。过了一会,云管事进来了,良国公却不见踪影。云管事道,“是外头护院出了一点事,没什么大不妥。”

他这么说,权夫人等自然不好继续追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就继续吃饭,但气氛到底是要比先沉闷得多了。蕙娘亦有几分好奇,她正在沉思时,忽见云管事给她使眼色,便站起身来,和他走到一边。云管事压低了声音道,“刚才,是季青现了身……”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热门推荐
坠落春夜兼职无常后我红了末日过后无限死亡超级学生俏校花都市皇族异界混元战神先婚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