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羲文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从羲武布下的阵里逃走了。族人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天火雷动,一道青光从九天上直劈而下,将人瞬间炸成了一团火球。这火球无疑是再次去偷圣物而遭到诅咒的羲文,且有人看见,羲文炸开后太胥也冲进了火球里。
最后,天火烧尽,族人们从烧的焦黑的灰烬堆里只扒拉出一些残存的骨头和一个牛角坠子。
那牛角坠子羲文和羲武各有一个,是他们的苗人祖母所赠,自幼带着不离身。见了此物,众人便笃定了被烧死的人就是羲文。而太胥也不见了。烧剩下的这堆骨骼残片连拼成半个人也难,只怕是羲文与太胥一齐被天火烧死,这是他们两人一并的遗物,难舍难分,羲武便将碎骨片一并拢起来埋在了老椰树下。
这事儿成了乌蛮族的一桩公案,使他们对于神秘的圣物多了一些了解与敬畏,而羲文与太胥双双死在天火之中亦是公认的,谁也想不到,羲文竟来了惠州,变成了张希汶,搭上了魏琼,一心要完成他几年前未竟的执念。
羲武携着苏既明和苏砚到了海边,一些渔民出海归来,正躺在海滩上休憩,羲武二话不说抓着两人登船便走。
被夺了渔船的渔民急急跳起来:“哎,干什么的,给我下来!”
却不知打哪儿刮来一股妖风,吹着那艘小船径直往海中去了,就一眨眼的功夫,船竟开出了十来丈远!
那渔民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船又远了许多,再揉一揉,船已小得快看不见了。他用力闭了会儿眼睛,再睁开的时候,船已不知去了哪里。他尚且安慰自己怕是烈日晃眼晒出了幻觉,然而再回头看一眼自己停泊船只的地方,那里的确已经空无一物了。
三人上了船后,苏既明听羲武大致讲了羲文与太胥的纠葛,神色越来越凝重,惊呼道:“难怪他要帮着魏琼!”
苏既明刚开始怀疑张希汶身份的时候,唯有一点他怎么也想不通。帮助魏琼出兵攻打乌蛮,会死伤多少族人,这世上怎会有人如此狼心狗肺,对自己的族人如此心狠?然而羲文和其他乌蛮人不同,他一心要离开儋州,被族人敬畏的圣物却成了他的绊脚石。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枯骨逢生!”苏既明道,“他跟魏琼一样,他要用圣物救人!”魏琼也好,羲文也好,他们都是疯子,为了让一具枯骨逢生,不惜让天下枯骨遍野!
羲武驱动了最快的风力,他们的船几乎在海上飞了起来,海水被硬生生劈成两道,如同千军万马向两旁扩散,为他们让出前行的道路!
羲武身形笔直地站在船的中央,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气旋,即使海水都变了形,他依旧稳妥得如同遗世独立的神祗。
刀般的风吹得苏既明肌肤生疼,他死死搂着羲武才勉强站立。而苏砚趴在船上,死死扒着船舷,才能不被吹下海去。两人的耳边尽是风的呼啸声,几乎将他们的耳膜刺破。
苏既明张大嘴用力呼吸着,大声叫道:“羲武,你听我说!”
羲武没有回答,搂他的手紧了紧,示意自己在听。
“魏琼告诉我,只要交出乌蛮圣物,他就立刻撤兵!”
羲武问道:“你要帮他?”
“不!”这是苏既明有生以来最坚定的一次,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一直以来的纠结都被这猛烈的海风吹散了,突然之间心底如同明镜一般澄澈,“我帮你!如果你想跟他谈,我去。如果你要战至最后,我陪你!”
羲武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神色凛冽,只说了一个字:“战!”
转眼间,海南岛已在眼前。苏既明和羲武的心也随之揪了起来。数艘战船将岛屿周围围得密不透风,喊杀声震天。而昔日的桃源盛景,已成了残垣断壁,火光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