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惯例,王安石死,将设灵堂,张果老麻烦了弟弟王安上操办此事,王安上为他的胞兄选了块山后的荒地做墓庐。在此期间,没有一个人到王家祭吊,也没有按例在墓前建设神道碑,甚至没有墓志铭,一切礼法,全都免了。这既是当时的世风之趋,也是张果老刻意的追求。
但是,在公众眼中,王安石死了,死亡是一道黑色门槛,这个王朝再也没有支柱了,这个时代再也没有灵魂了。不管怎样,王安石的生命持续一天,人们就仰望他一天,即使不再发号施令,可仍然是一面旗帜,一种标志,一个信号。
司马光闻讯,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政客没了对手,生命就再也没有了激情和斗志。这位新上台的宰相,此时正被王木木气得在家养病,当即提笔给另一位宰相吕公著写了一封信。
在这封简短的书信中,司马光有些失落,有些恨意,也有一些宰相肚里好撑船的姿态。他对王安石的道德文章进行了肯定,而对作为政治家的王安石,进行了全盘否定。这也在人们的意料之中。肯定对手等于否定了自己,司马光没有这么傻。他甚至还把所有的变法派和王安石的门生故旧概括为两类:一类是“谗佞”,另一类是“反复之徒”。他对各个机构中的变法派人物和与王安石多少有些牵连的人,不断地加以斥逐和打击,迫使人们只能对王安石“疏远”,既不敢再对他加以赞扬,因为那就将被列入“谗佞”之列;也不敢再对他加以批评,因为那就将被认为是“反复之徒”了。他要把王安石晾在一边。
司马光对死了的王安石做了结论,接着又建议“朝廷宜优加厚礼”,要让天下人知道,我司马光是不计前嫌的,是宽容大度的。小皇帝赵煦就追赠王安石为太傅,并命中书舍人苏轼撰写《王安石赠太傅》的“制词”。苏轼是大文豪,他的制词当然冠冕堂皇,文采飞扬。
没人祭吊,一个死了的政治家,没有谁会去沾边,躲都来不及,趋炎附势和落井下石,本来就是小人的一种属性,“既明且哲,以保其身”,要知道,司马光的耳目在关注王家的动向呢!
低回的哀乐扰人心碎。在远远的角落里,王安石的几个老朋友一片忧伤、悲怆。这种绝望的痛苦还有谁能体会?是的,大宋王朝再也没有时代的强音,再也没有振兴的呐喊了。
王安石死了,朝廷安静了许多。皇帝可以睡大觉了,满朝文武可以睡大觉了,再也不必担心凶猛的变法会排山倒海,卷土重来。
只有边陲虎视眈眈的契丹王和西夏王窃笑不已。王安石死了,主战派的旗帜倒了,谁也不会再说富国强兵。堡垒从内部攻破,过数十年,他们要占领北宋首府,要将宋徽宗、钦宗父子俘虏北去。看着王安石“死”后的反响,王木木想,作为一个文化人,王安石本该有很多路可走。位极人臣,光宗耀祖,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或是做朝廷的御笔,小心翼翼,写些歌功颂德的文章,他的诗文本来就是第一流的;如果“不为五斗米折腰”,那就到桃花源去,青山绿水,男耕女织,天伦之乐,也是一种选择。
可是,人各有志,有人向往浅滩,有人向往大海,偏偏王安石是人中之龙,是热血男儿,是个有性格的文人,对政治的关注,对国家安危的关注,对朝廷命运的关注,一直贯穿到他生命的结束。他甚至耻以文士自名,其思想也表现出政治家的色彩,宗旨在于经世致用,重道崇经。的确,他作为政治家、思想家出现在北宋的历史舞台上,两任执政,倡导变法,权倾天下,在当时的地位及对后世的影响,都是历代文人难以望其项背的。现在,他已经撤离了浅滩,奔向了大海,好期望啊,他能把握好自己给他的这次机会。
好,关于王安石在大陆中文章,这里作了个完本,一笔带过。欲知张果老在大海中有何作为,敬请阅读后文。
……
现在,万籁俱静,树欲动而没有风。既然没什么其它事了,明天就准备回家了,王木木与宇文柔奴、扈三娘、扈东按约再次进了次宫,拜访了高太皇太后和向太后,明确了些约定后,沟通了些猫腻后,王木木和扈东两人亲自下厨,给宫里的各位娘娘们做了顿加料的地中海的吃食,烛光晚餐,美女红酒,留下些记忆,留下些情谊。
宴毕,四人离宫,直接回自己的海盗船了。夏日夜晚的凉风,很是爽人,仰望满天星斗,仗着微醺,王木木哼了首那三位还从来没听见过的新歌,先是有点童趣,接着的却是悠远而绵长的忧伤和惆怅:
“……
校园外的工地上,
耸立着的塔吊像巨人在站岗,
厚实沉重的肩膀,
伸出老长,指向远方,
不知什么原因,
很长时间工地都没有声响,
不见工人脚步匆忙,
巨人悠闲得发慌。
/
孩子们趴在栅栏的围墙,
仰头观望,
七嘴八舌伴着鸟儿的歌唱,
鸟儿鸟儿,
好久不见,你来自何方?
你可真会找地方,
竟然把家安在巨人的肩膀,
你的家是否也被拆了?
才会如此流离、背井离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