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兴致来了,师兄便会抚琴与我听,他依旧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眉目之间全是柔情,一如当初在昆仑墟的日子。他抚琴,我小憩,琴音袅袅,香气萦绕,然如今这一切我只觉讽刺。
师兄苦涩一笑,“倾华,我们真的要这般吗?”
我不知他说的这般是哪般,我只知,他是我孩子的杀父仇人,是我的杀夫仇人,我不该与他过多交情,不然孩子不会高兴,阿焱亦不会欢喜。
师兄看着我这样,叹了一口气,“罢了,如果这是你对我的惩罚,师兄愿意接受,只要你心里好受,怎样待我都无所谓了……”
他语气惆怅,目光戚戚然看着我,转而看向我渐渐隆起的小腹,“你放心,这孩子我会待他如己出,有我一日,便不会有人敢欺你们mǔ_zǐ,你便打消了离开的念头,只要你不离开,你要怎样,我都会依着你。”
我听言,心里不由得冷笑,若说这世上真有欺我mǔ_zǐ之人,当属他不过了。
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又何曾反省过自己?
我应当是恨不得杀了他的,可是偏偏我杀不了,我痛恨这般无能的自己。
抬手抚摸着小腹,心思意念全放在了未出世的孩子身上,一时间,思绪便飘得远了些,不知他是男是女,是像我还是像阿焱?
还是像阿焱好些罢,这样便能让我时常想起他了。
师兄见我目光柔和,面色也缓了下来,忽然有些哀求道,“倾华,你便与我说说话好不好?哪怕就一句……”
回答他的是满室的寂静,无人言语……
他每日皆如这般,来我寝殿与我坐上半个时辰,每次皆是高兴着来,灰着脸走,国师府的婢女们个个在背后议论,说我恃宠傲娇,每次皆摆脸色与主子看,又说师兄专情温润,就算我这般待他,他始终待我如初。
我皆装作没听见。
但就算如此,却依旧没让他改变主意,每日三餐如晨昏定省般,一定要与我共同进膳,起初我还会不习惯,后来只当装作视而不见了。
随着肚子一天天变大,北国入冬,飘了雪。
片片雪花飘落,转眼已是身怀六甲。
北国的冬天尤其冷,冷得钻心,师兄命人在寝殿加了火炉,我却依旧觉得刺骨的冷。
师兄寻了珍贵的雪豹皮毛,与我做了一件披风,雪豹之珍贵,就算北国王上都会垂涎上三分,师兄却在冬猎之时,这般轻描淡写送给了我,引来不少政敌不满。
朝堂之上不少人拿此做文章,师兄皆一笑置之。
我照例待在他的国师府,将外面的风言风语杜绝开来,朝堂之上已成了两帮对立局面,师兄既要应对政敌,又要抽身照顾我,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但每日抚琴,膳食都未曾缺席。
这一日,国师府来了位稀客。
那人一身红衣耀眼,眉眼高挑,杏目圆目,怒不可遏地看着我,“你这个狐狸精,你怎么在此处?!”
红烟一路张扬闯门而入,伺候的婢女拦不住,只好将她放了进来,面色惶恐地跪下道,“夫人恕罪,奴婢实在拦不住这位小姐,还请夫人责罚!”
红烟是仙,她是人,整个国师府,恐怕连师兄都未必拦得住他,更何况一个小小的侍婢?我淡淡挥手让她退下,她急急退了出去,屋子里只余下我与红烟,仇人相见,自是分外眼红。
她浑身沾染怒气,目光死死盯着我的脸,一身红衣随着她的愤怒而张扬。
恶毒的视线一直盯着我隆起的腹部,“你居然怀孕了?谁的?师兄的还是周焱的?”
我淡淡看着她,冷笑一声,“是谁的重要吗?反正都会被困在此处,是谁的又有何区别?”
“自然有区别,若是师兄的孩子,我定不会让他安稳出生,但若是周焱的,那我便不用担心了。”她忽而一顿,唇角泛起一阵轻笑,“若是周焱的,师兄定不会轻易放过,所以,不论是谁的,这孩子都必须死,区别是死在谁的手中罢了!”
我心中一惊,被她的话激起了怒气,双手不自觉地护住小腹,“我不会让人伤害他,若是你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做鬼亦不会放过你!”
我恶狠狠说道,目光不甘示弱地看向她,她轻蔑地看了我一眼,“就凭你?一个凡人?以前的你是便不是我的对手,如今大着肚子,就想打赢我?未免太天真了些!”
说罢,她掌中凝力,威胁地朝我挑挑眉,“说,孩子是谁的,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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