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十四岁而已,她才十四!
孤独宏起了身,步履轻缓,走到我的面前蹲下,伸手抬我的下巴。我没动,便这么冷冷的看着他,我要让他知道,即使现在我跪在他的面前,但打心底里我鄙弃他,厌恶他。
他的面容在看到我神情的时候有瞬间的迟钝,再接着却是狠狠的用力收了手,顺势的我的身子便歪倒在了一侧。
“秦妃,你若是再敢用那种眼神看孤,孤定会挖出你那双眼!”
小喜跪爬着到我的身边,伸了手扶我,声音无力,“娘娘……”
孤独宏站起了身,往外走时顺道飘过来了一句话,他说,“秦妃你不是想让孤好好葬白妃吗?去外面给孤跪着,若是孤高兴了,或许会赏她一张草席!”
侍官起身跟着走了,有人进来对着我开口,“秦娘娘,请吧!”语气很是不客气。
我整了整有些散乱的发髻,冲着一旁的小喜笑,“去,好好收拾一下自己,你家娘娘见了你这模样,约莫着该伤心了,唔,挑几件她生前喜欢的,烧给她吧。”
她扶着我起身,含着泪应了。
不过是罚跪而已,从小到大,百草子师傅不知因为多少次我背不出药草名而罚我。孤独宏的惩罚,也不过如此而已。
我去了寝殿外,朝露殿的大门口,挑了个灯火通明的地方跪着。抬眸,高高的院墙,每隔十步便站着一个侍卫。
子时末,天气阴寒。
盛元三年,南国皇城白妃娘娘白公侯之女白氏芷溪,于七月某日跳湖,殁。
我跪了一日一夜,终是体力不支。醒来的时候,小喜守在我的床前,她喂了我水,再接着便跪在我的面前,双手置于身前的跪拜大礼,“婢女替白娘娘谢秦妃娘娘之恩,永世不敢忘。”
我的身子困乏的很,缓了好久才开了口,“无妨。”
她抬起头,眼里依旧水雾弥漫,“婢女与白娘娘从小一起长大。”只此一句,我忽而便懂了许多。
小喜额上依旧绑着白色的带子,我偏着头冲着她无力的笑,“记得好好敷药,你还这么小,留下疤就不好了。”
她的眼泪便无声的掉了下来。
我挥了挥手,闭上了眼睛,“去吧!”
良久,没有听到响动,胸口明明不痛,身子却无力的很,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昏昏沉沉,是被小声的絮语吵醒的。
“你这么跪着作甚?娘娘这里有我们就够了!”“娘娘都被你们主仆折腾成这副模样了,你还想如何?”“快快走吧!”……
这声音,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两个侍女。
只是她们在说谁?小喜?
我睁眼,隔着纱帐果然看见依旧跪在我床前的姑娘。我张了张干涩的唇,开口,“小喜?”
站在她身边的两个侍女听到声响,立马的掀了纱帐进来,满脸的惊喜,“娘娘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的?”“婢女这就去回禀国主!”
眼见着她转身就要跑走,我急急的拽住了她的衣袖,“不必!”
小喜的声音接着就在外面响起,“求娘娘收留小喜!”
我身前的两个侍女扶着我起身,我缓了一缓,下床,走到她面前。她的面色有些苍白,我伸手将她掉落下的头发别在她的耳后,声音极其轻缓,“你回去吧,看着你主子的东西。”
她抬眸望我,眼里有些微的哀求。
我弯了弯唇角,又说,“回吧!”
命人将她送回,我便坐在榻上发呆,良久,闭着眼睛琢磨,身子弱成这样,还有多少日子可活?
孤独宏进来的时候,没有人禀报,我睁眼,他就站在我的面前,神色森然。我偏了头不打算理他,他便冷笑一声,伸手将一截木管扔到我的身上。
有瞬间,呼吸停滞。
我拴在丑鸟脚上给王郎的纸条,被他劫了。耳边是他略带嘲讽的声音,“你今生唯一的夫君……无奇?秦妃,你当真是让孤看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默不出声,起身看他,一字一顿,“国主劫人信件,当真是‘君子’至极!”
话音落,大殿外忽而便出现侍官的疾呼,“国主国主!”
孤独宏蹙眉转身,侍官跨门而进,跪拜在地,“回禀国主,城外忽而出现千余的乐者,奏《凤求凰》,向着皇城而来!”
又有人接二连三的进来,“回禀国主,皇城上空出现大量的孔明灯,上书……恭迎王妃回漠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