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又有瞬间的迟疑,确实,早上的时候她们将我的头发梳的漂亮的不得了,如今却有些散乱的厉害。
更何况,我脚上还没有穿鞋袜。
“娘娘?”语气甚是疑惑。
我扯了扯嘴角,“无妨!”
孤独宏来的莫名其妙,我看着身前的婢女有些惊慌的向他施礼,他却只眯着眼盯着我,没有听到他说的‘免礼’,婢女不禁的身子都有些发抖,稍微抬了身子小声的唤我,“娘娘!”
我挑眉,这是让我施礼的意思?
伸手拂开粘在唇上的发丝,我偏了个头很是不规矩的冲着孤独宏笑,“国主金安!阿漾身子不适,先回寝殿了。”这般说完,我转了个身便推开内寝的门。
如此不恭敬,我以为,孤独宏会生气,惩罚我或者直接拂袖离去,结果都没有。他伸手挡住了我的要关上的门,望着我的时候,唇边是森森的笑意,“不欢迎孤进去坐坐!”
再接着,不顾我瞬间苍白的脸色,他将门推开,进殿。
我反应过来,亦步亦趋。
外面的婢仆守在殿外,他的步子有些快,我有些跟不上,气急了喊他,“孤独宏!”
他在珠帘前停住脚步,珠帘之后便是我的床榻,我从他身后望,松了一口气,没人。他回身挑眉看我,“你叫孤什么?”
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势迫人,我有些喘不过气,极其恭顺的垂眸,“国主许是听错了……阿漾刚刚并未开口。”
睁眼说瞎话,不外如是。
他自然不信,一步一步的向我逼近,声音阴沉,“秦妃,你的胆子太大了些!”
我适时的往后退了两步,“说起胆子大,国主的岂不是比阿漾的更大?娶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留在后宫。”
孤独宏,你就不怕哪日我亲手解决了你!
他弯弯嘴角,很是不在意的模样,“如果你有那个胆子!”
我不再言语,眼神在他的脸上打转,若他不是南国国主,恐怕定会有很多好男色的人打他注意,他真的是……秀色可餐。
许是我的目光太过于火热了些,他面色不善了起来,冷声冷气的警告,“你该收敛一下自己的性子!”
刚刚太过于紧张,此刻放松下来忽而便觉得他的声音有些熟悉。我压下心中的疑惑,往前走了两步,偏着头望他,“我们以前见过么?”
他没承认却也没否认,只意味不明的看了我一眼,忽而伸手揪起了我的一绺头发,“秦妃刚刚起榻不成?发未梳,袜未穿,如此衣衫不整便来见我……迫不及待吗?”
我嘴角一抽,将头发从他的手中抽回,“国主想多了。”
孤独宏当真是个奇怪的人,没有再说话,自顾的在我的寝殿里环视了一周,离开。
我倚在门边看着他走远了,关门,回屋,很是疑惑的四处翻找。
床下,屏风后,换衣的隔间,甚至小书房,通通都没有,走到放着扶桑花的窗户边,上面的挂钩掉落,瞬时有些莫名的感觉。
七月十五中元节,自古以来的鬼节。
传说中,在这日地府会放出全部的鬼魂,民间会进行祭祀鬼魂的活动。凡是有新丧的人家,例要上新坟,而一般在地方上都要祭奠孤魂野鬼,以防他们在人间捣乱。
婢女进来重新给我上妆的时候,不停的在我的耳边念叨,“晚上洛水上的**事,娘娘您可不要失了礼数……”
中元法事,不单只超度亡魂,更为无主孤魂和那些为国捐躯,战死沙场的死难者施与救济。
是以,在南国,上元节祭祀之事便成了举国参与的大事。
而今夜,孤独宏会携着皇城内眷去洛水边亲自主持,这内眷里面,包括了他最宠爱的新晋妃子秦氏。
洛阳城,我曾来过一次。上次,是和杨世遗。这次,我坐在华贵的马车里,衣着庄重而矜持。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到的时候,洛水上已然飘满了白色的河灯。
白色的蜡烛燃亮了整个河面,水上漂浮着将近百艘小船,而每艘小船上面端坐着一位僧人,宝相庄严,神圣不可侵犯。
孤独宏在遥遥的最前端,四周护卫将围观的人群隔开。我便与几位宫妃迈着小步跟在孤独宏十几步远之后。
祭礼开始,整个洛水一派安静,孤独宏上前点燃第一根香,四周忽而响起一阵凄凄惨惨的呜咽声。
超度亡魂的诵经声让人听着很是渗得慌,我便眼睁睁瞅着旁边站着的一个妃子给硬生生的吓晕了过去。
再接着,剩下的几个女人皆以体力不支为由退回了马车。
瞬时,孤独宏身后除了百官,便只剩下了我一个女人。
不由得,我便往前靠了靠,再往前,直到紧挨着站到他的身后,我才稍稍的安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