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仇一事,我驾轻就熟。
只是此刻连敌人都不知道是谁,便是连记仇的对象都没有。
吃饱喝足,我打了个嗝,揉揉肚子,一边向着浴桶走去一边解衣,顺道默念,成,咱先记着,一点一点的,最后一起算账!
那些人似乎对于我的生活习性也颇为理解,知晓我平日里总穿的黑锦衣,更知道我穿衣服的尺码,我将腰带系好之后,稍微梳理了一下头发便试探着推了门出去。
没有人。
普通的农家小院,四周院墙高的足有两丈。我低眸,便觉得有些头晕的厉害,这般高的院墙若是人常年被关在这里,不疯癫都难。
再往前,依旧没有人。
我有些疑惑了,大门就在前面,却有点不敢上前。
犹疑着,我伸了手,几乎是刚刚一碰到门环,遥遥的,院墙之上便传来一个声音,淡淡的就像是郊游一般,“你出不去的。”
这声音……是说我是贵客的那个人。
我往后退了几步,抬眸在院墙之上四处寻着,将将的脖子绕了一圈,终是在靠近屋檐的地方发现了他。他坐的极不规整,一只腿曲着放在墙上,另一只便在一边晃悠晃悠。
那张脸上带了一张面具。
……又是面具。我的眼皮便是不着痕迹的跳了一跳。
墙太高,仰着脖子实在酸痛。我在院子里寻了一把藤椅,扫了扫上面的土,悠悠然的坐下,抬眸瞅他。
他很是不在意我肆无忌惮的目光,只接着陈述,“这院子前前后后守了二十个高手,你推开门便会又晕一次。当然,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真的是在陈述,语气里毫无情绪。
我眼睛瞅着他脸上的面具,越看便越觉得眼熟。
似乎在哪里见过……而且,那面具分明和我见过的孟禾戴的面具很是相似。
我捏了捏下巴,眼眸一挑间看他,“你是南国人?”
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察觉到他身子微微的一顿。我弯了弯唇角,接着开口,“或许我现在已经身在南国?唔,真是一趟不吃亏的旅行。先前还在北国的麒麟山赏日出,如今不用花费钱财便能在南国与你双目对视,听你‘侃侃而谈’。”
这话里多多少少带了些嘲讽之意,他却丝毫不在乎的模样。
只垂了眸瞟了我一眼,再接着却是起身跳下离开了。
没有套出更多的有用信息,我颇为懊恼,但更为懊恼的是,这院子里真的是只有我一个人。他的话,我没有怀疑,是以,为了防止我一推门出去便被人打晕,我压根便也没再动过这心思。
只是,若真的是南国的话,何苦要掳走一个无足轻重的我?
皇室里王爷公主多的是……或者,因为杨世遗?
想到这三个字,我便皱了眉。
一共三间屋子,一间卧房一间书房,还有一所锁着的屋子。
对于别人的秘密我没有兴趣,看了一眼那大锁我便转了身离去。书房里的书大多是兵书和医书,我无聊的时候便会去翻看一下。
实在不想看的时候,我便自己磨了墨,开始默写《百草经》里的药草名。
他们定然会用我做交易,只是我不知自己值个什么价,若是杨世遗觉得我不值,会不会头也不抬的便说一句,“那你们杀了她吧。”
几乎是一想到这里我便走了神,心不在焉之下,我低眸,笔尖的墨水已经在纸上晕开了一个大大的黑点。
也许是防止我太过于忧郁,供我消遣似地,卧房里挂着一长笛。
夜半的时候,再怎么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我便起了身取了那笛子下来,黑灯瞎火中开始吹奏。
心思放空,我不知道自己吹的是什么,吹到一半的时候忽而便察觉到自己吹的是《玉楼春》。如此深闺幽怨的曲子……当真是刚刚被关了一天便受不了了吗。
王郎曾说我身上有他的气味,无论我在哪里他都能找的到。如今,我在南国被困,他会不会知晓。一曲毕,我终是再也无法否认,我思他想他,而此刻,我希望出现的人,也只有他。
第二日,有人面无表情的推门进来给我送饭食。我早早的等在那里,几乎是门一动,我便往外看,却立刻是满满的失望,外面根本就是一片绿树环绕。更甚至,让我有一种这里是深山老林的错觉。
那人送下饭就要走。
我便堵住了他的路,气都不喘的开始问问题,“这里是南国,你们又是谁?朝堂之上,还是……江湖之事?”
眼看着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我便有些不悦,伸手拽着他的衣服不让他动,高着声音开了口,“这些都不可以说,最起码你可以告诉我将我掳来这里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