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时,脑子里嗡嗡作响。一贯以良善睿智闻名于天下的无奇太子,居然在我面前说出了这番大逆不道的话!
只是怎么着,这里也是佛祖面前,如此暴力血腥着实不好。况且,若是陪葬,该是让王郎陪才对……
我不知如何答话,只微敛了眼眸,“阿漾尽量。”
他的手在我脸上轻滑,及至我的嘴唇时停下,我抬眸看他,他脸上忽而便是深深的倦意,“阿漾,我以为你不会再醒了。”
他那般看着我说,阿漾,我以为你不会再醒了。
我也以为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忽而便是深深的叹息,“你能醒来真好。”
是,能再看看这个世界真好,能再听到他的声音真好,能活着真好。我伸手反握住他的,冲着他十分欢快的笑,“嗯,我还是热的,真好。”
他笑,眉眼弯弯。我有些得意,惯常在旁人面前保持一个表情的杨世遗,我能轻易的挑动他的情绪。
只是他的手太过于冰凉了些,我眼神在大殿中一扫,佛像下只搁着一张小榻,再旁边却是一只大大的浴桶。
他看到我的眼珠胡乱的转动,起身牵着我便走了过去。
那浴桶里还有未化掉的冰块,我伸手去触,寒凉刺骨,急急的缩回来,耳边就听到他的笑,毫不顾忌。
尽管佛祖面前不得口出狂言,我却依旧有些不愉,只闷闷的踮起脚尖趴在他的耳边开口,“无奇真的用这冰水洗身子么?竟不能假装一下么?”
我的意思便是让他用热一些的水,反正这里也没旁的人,而且这般天天的用冷水,没病也得生些病出来。
他的身子微微的一怔,似乎对于我的亲昵有些意外,只是瞬间他便恢复了正常,伸手使劲的敲了一下我的额头,一边极其淡雅的开口,“为国祈福岂能儿戏?况且,举头三尺有神明……阿漾,你这般欺骗佛祖,不怕受到惩罚么?”
他这话说完,我下意识的便抬了头望向那大殿中央的佛像,悲悯世人般的眼神,忽而便有些心虚,我拽了拽杨世遗的衣袖,仰着脸笑,“那无奇明明知道是在侍佛期间,怎的还许了我入内?你就不怕佛祖怪罪于你?”
我以为我这话堵住了他,奈何,他却一本正经,双手合十的向着佛像行了一个礼,须臾,轻声道,“佛祖知晓我心中日日牵挂,是以,不会怪罪。”
总之,我说不过他。
他没问我为何晚到,我琢磨了一番,还是装作很不小心的告诉了他,彼时,我正窝在他的怀里把玩着他的头发,随意的便开口道,“夜间的山路太过于渗人了些。”
他不语,我便又说,“原先还想不清楚无奇你为何要让我半夜三更跑下来……原来是要躲避佛祖么?也是……恐怕佛祖他老人家现在也该睡下了。”
我的话音落,他的身子便是一僵,很是漫不经心的反问,“半夜三更?”
语气里听不出任何的异常。我打了个一个哈切,坐直了身子顺势扯了扯自己被刮破的衣角,再接着便是呆呆看他,“是啊,半夜三更。阿一告诉我,你让我半夜三更来找你。”
他的神色未见异常,我却明显的感觉到他眸色变了变。
如此,我便心安理得的又窝进了他的怀里,一边闭着眼笑,一边默想,坏阿一,让你再算计我!
我不知晓我这算不算枕边风,毕竟我与他不是躺在一张榻上,也没有共同枕着一个枕头。
及至天亮,我睁眼,便发现自己还是睡在他的怀里,只是换了个地方,从地上的白毡上移到了榻上。杨世遗真的在清修,这个时候还没有人来叫他起榻也没有人进来服侍他穿衣洗漱。
我闭了闭还有些困顿的眼睛,再睁眼,鼻间还是他身上的味道,木棉花的味道。
他许是早就醒来了,察觉到我的动静便是揉了揉我的头发,暗哑着声音道,“醒了?”
不想开口,我便点了点头。
他低笑,不知为何竟带了几丝的促狭,“你睡了这几日,发上都有味道了……”
瞬时,我清醒的厉害,脸通红。三两下的爬起身子,四处张望下恨不得立马的跳进那桶冰水里。我发傻,他便这么看着,忽而便是开了口,“我会娶你。”
连尴尬都忘了,身子有些微的僵硬。
他似乎并未察觉到我的不对劲,只依旧把玩着我的手接着开口道,“你的身份不能当正妃,我可以许你第一侧妃之位。日后,就算是正宫有主,我也不会让她欺凌你。”当然,正宫之位有可能永远空缺。
早该想到的,杨世遗是喜欢我,但根本不可能此生只有我一个女人。
见我没有应声,他看向了我的眼睛,很认真的保证,“我说过,我会护着你。”若是其他女人,他可能连看都懒的看一眼。所以他可能觉得,此番对我,我该对他感恩戴德。
确实,我很感谢他这般对我,让我更看得清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不过是一个想要得到却还未得到的女人而已。
那我是不是该趁着他对我还有些兴趣的时候,再多讨些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于是,我偏着头看着他笑,装作无辜又无知的模样,“无奇,阿漾说过不会进你的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