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除了远处不时传来的炮竹烟花响,再没有任何声音。
他开口,语气温柔,“还能起得来吗?”
女子失神的看着前方,缓缓摇头。
一阵惊呼声中,他长臂一伸将她横抱在怀中,转身面对台阶上的人,轻声开口,“许子扬,你今生枉为男人。”
许子扬脸色越发的苍白,表情却是更加的冷漠,清冷的眼睛里透出丝丝的不耐。
“阁下说完了吗?既然说完了便请速速离开,本候大婚,不喜与闲杂人等浪费时间。”他说完便要转身进府。
须臾间,那女子却是突然的开了口,飘忽不定的嗓音,“许子扬,你真的要沉我入如寒冰湖?”
听着她的声音,我的心里却是难受的厉害。
许子扬回答的毫不犹豫,“是。”
那女子却像是终于得出了什么答案,轻轻浅浅的笑了几声,低低地呢喃,“那很好,很好,呵呵,好的很。”这几句说的有些让人摸不清头脑。
许子扬便回了身,看她。
她却不肯再多看他一眼,将头埋在了抱着她的人怀里,极其虚弱地开口,“我们走吧,再也不要回来了,再也不要了。”
所有人便都呆呆的看着带着修罗面具的男子抱着她离开。
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分明听到她的轻叹,她说,“你信么?人生下来便自有定数,你就算是破了眼前的,宿命二字终会将你带回到原来的轨道。”
宿命?那是什么,北周《步虚辞》上说“宿命积福应,闻经若玉亲”。佛教里面更是说世人过去之世皆有生命,辗转轮回,故称宿命。
她说,没人逃得过宿命二字,我的心便越发紧紧的绷在了一起。
没有热闹可看,人群渐渐散去,许子扬大婚便成了这一夜的小小点缀,甚至于颓然倒在安乐侯府前的那个女子也被人渐渐遗忘。
我站在许子扬府前,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只觉世事无常,直到离儿轻轻的唤我公子公子,我才清醒过来。
风吹来落雪,落在眼上凉凉的一片,我抬头望向天上圆月,恍惚间开口,“离儿,过年了,我便十七了吧。”
离儿点了点头,“是,公子已经十七了。”
楚扇闻言轻轻叹息一声,竟难得的多愁善感起来,“我竟也十九了,寻常女子怕是都是孩他娘了。”
离儿不给面子的扑哧笑出声,一边说道,“楚扇你这武女子莫不是也思春了,居然想起成亲了,不然让公子就近在这上陵给你寻一门亲事?你意下如何啊,哈哈。”
楚扇瞅了我一眼,忽而闷声闷气的开口,“自是可以,我瞅着刚刚那修罗面具就不错。”
听到她提起刚刚那人,我微一愣怔,离儿却是接道,“啧啧,你还真想,算了算了……”她说着便压低了声音,“你莫不是忘了我们来中原是干什么的了吗?少些念想,便少些失望罢。”
一阵沉默,我轻轻摸了摸脸上的面具,转身开口,“走吧,去红玉楼。”
红玉楼前已是人满,来来去去的人群很是热闹。一旁的小摊有卖面具的,有卖灯笼的,还有卖……糖葫芦的。离儿一到这里便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要乱跑,时而东瞅瞅时而西望望的,楚扇虽表现的不甚明显,却也看得出心早不知道飞了哪里去。
是以在离儿捧着三串糖葫芦回来,眼巴巴的瞅着我时,我便开了口,“去吧去吧,花灯节便好好玩玩。”
话音未落,她已然塞进我手里一根糖葫芦拽着楚扇飞奔着走了。
许多人在那里猜灯谜,三三两两一堆,偶尔有一落单的却也是身后跟着丫头小仆,独我一个便显得有些怪异,尤其是手里还拿了一根糖葫芦。
红玉楼乃是一座六角楼,在街中心,此时六面都挂上了红灯笼,灯谜便也从二楼高高的悬挂下来。‘红玉楼’的灯谜与‘再无声’的酒一般出名,是以谜面虽少,却个个刁钻难猜的很。
我却是没有心情去猜,闷闷的咬了一口手里的东西,四处的看了一圈,方才有些失落的想到,淇睿,他怕是今晚不能来了吧。
嘴里的糖葫芦不觉得竟吃出些酸味来,正琢磨着要回去,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颇为熟悉的童音,“公子莫要再跑!公子公子!你再跑小年真要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