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警铃高响,娘只有生气时才这样叫我。拽着哥哥的衣袖躲到他身后,露出一张小脸,笑的要多没骨气就多没骨气,“娘亲,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娘亲那堪比狮子吼的声音再度响起,“每次都是你,总是害你哥哥受伤,你就不能消停会儿?你就不能像个女孩子,安安静静的在家待上一天,做做女红,读读《女戒》,再不济,你也学学做饭,做为一个女孩子,你说说你,做的那饭是人吃的吗?如果以后嫁了人,在婆家可是……”
接着口气一变,拿起她的长水袖捂脸做哭状,“哎,我的老天爷呀,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孩他爹呀,你走的早啊,留下我这孤儿寡母的,这孩子听话就算了,可是你看看小漾,她不把我气死她不甘心啊,我就下去陪你了,你等我啊,夫君。”
我双眼一黑,又来了,求救的拉拉哥哥的衣袖。哥哥往前走了两步,及其淡定的说:“娘,你的妆花了。”
一阵狼嚎,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飞回房间,对着镜子一通猛照。我偷笑,还是哥哥有办法。
村里人叫我娘水夫人,我曾因此推论出我那死去的爹爹姓水,那哥哥就叫水秦佑,我就叫水秦漾,可娘亲听完我的推论后先是一阵沉默,然后语重心长的对我说,“小漾,你要记得你姓秦,没有什么别的姓,以后不管是谁问你,都不可以瞎说。知道吗?”
那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见娘亲那么认真,尽管我当时似懂非懂,但还是及其郑重的点了点头。而我不知道的是,后来的后来,就因为这个不大不小的承诺,改变了我的人生。
哥哥好像只有在我面前才像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在娘面前也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还亏得娘亲那么偏向他。我对此不止一次抗议,但是反抗无效,每次只能撇撇嘴。
我最大的乐趣就是数星星,我有一个忠实的伴,他是我家隔壁的娃,叫柳淇睿,他的名字太考究,我不喜欢。
想当年,第一次去学堂,先生让写下自己的名字,我瞅着他写的那三个字,憋了半天硬是憋出“柳淇目”,这是我人生中一大败笔,那一次后,我被大家笑了好久。
因此,我长达一个月不和做为我同桌的他说话。但最后在他温暖的笑以及好吃的糕点的攻势下,还是卸甲讲和。他此后成了我最忠实的跟班,不过哥哥不喜欢他。我郁闷的想过,难道是同性相斥?还是一山不容二虎?
不过,我依然过得风生水起。柳淇睿长着一张娃娃脸,小时候就算了,长大了还这样。我可是羡慕了老长时间。有一次,我瞧着他粉嫩粉嫩的小脸,实在忍不住就咬了一口,他哭得可是惊天地泣鬼神,当场我就被我娘揪着耳朵到他家道歉,我由衷的鄙视他,发誓再不和他玩,可最后还是以我被一根面人糖给收买为结局,他继续跟在我身后,陪我看星星,陪我跑遍了十村八寨。
百草子师父喜欢我娘,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有利证据之一就是他只收我和哥哥为徒。他对其他人都很冷漠,只对我娘笑,只对我娘好,和我哥的性子差不多。搞得我有一段时间都觉得我和哥哥是他的私生子。哥哥除了和他学医外还学武,据说是学的很好的样子。
和哥哥第二天去山里,我央着他给我采那根竹草,在瀑布下看他用着轻功左踩一下右踩一下的飞上去,我内心的那个羡慕啊,那根竹草是很漂亮的紫色,《百草经》里著有:竹草,性阴,异香,味甜,色紫,三叶,解百盅,十年难得一遇,多长在深水。
这可是宝贝,虽然它对我也没什么用。采到后我小心的收起,回家把它混着青叶做成小丸子,放到我脚上带着的小铃铛里。做好了这些,我轻手轻脚的想要溜出去找柳淇睿。
不经意间却看到娘亲的窗户上映出两个身影,难不成是百草子师父?夜深人静的……
附耳听去,娘亲和平时截然不同的声音传来,“佑儿,虽然平时我和百草子什么都不和你说,但是我想你应该早就发觉了什么吧?如今你也长大了,该知道一些事了,去留,全看你的选择,我们不勉强。”
原来是哥哥,可是娘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算了,不听了,还是去找淇睿了。
隔壁的叔叔婶婶已经睡下,我爬到他的窗前,学着小鸟啾啾的叫了两声,他偷偷摸摸的揭开窗户,可爱的娃娃脸露出来,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我,“小漾,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我坐在他的窗下,献宝似地伸出脚,晃晃我的脚链,一阵异香飘来,他问,“这是什么?”
我笑,带着得意,“这是竹草和青叶做成的,好闻吧,嘻嘻。”
雪白的脚丫子,银色的链子,皎洁的月光,淇睿不自觉的别开脸,十五岁的他已懂的男女之大防,“小漾,以后不要在男孩子面前这样。”
“什么?”没有得到意想之中的夸奖,我有些反应不过来。
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向自己的脚,脸一下红了起来,急忙的把脚收了回来,说道,“哦……知道了。对了,淇睿,娘亲说我嫁不了人了,我什么都不会呢,除了药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