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四郎的眼睛不经意从被裹得像只大兔子的十一娘身上略过,正好对上十一娘黑葡萄般清澈的好奇双眼,少年愣了愣,他第一次看到跟刚出生的婴儿差不多清澈的眼睛,水汪汪的像会说话般,原本面黄肌瘦的脸都没那般丑了,最重要的是她现在被裹在毛绒绒的兔毛里面,那纯真不知事的双眼,让司四郎回忆起当年他养的一只兔子,也是这般,仿佛对人不设防的双眼。
司四郎出行前做过调查,当然知道这小姑娘是谁,昏迷三年的安十一娘,没想到这次他们到宛城求医还真的成功了。
“四郎见过十一娘子。”世家出品的弟子总是比较多礼。
十一娘对着清雅矜贵的美貌小帅哥笑了笑,费力地说,“你……好。”
更像当年他养的那只兔子了,司四郎眼睛闪过一丝异色。
安三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司四郎君看着妹妹的时候,那种蠢蠢欲动但又强行压抑下来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现在的他只以为是错觉,多年后才悔得心啊肝啊疼得厉害,那根本就是一个死绒毛控对无辜可爱的小动物想下手又妨碍着主人的眼神啊!
三郎将妹妹放在火堆旁让她舒服地倚在行礼包上,被雪白的兔子皮包得毛绒绒的十一娘映照着火光眼睛像是发光的黑曜石,好可爱的大兔子,司四郎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四郎君从中洲来,那边形势如何?”
“三郎兄不必如此客气,唤我四郎就好。”司四郎回过神来微笑道。
“那我就托大唤你一声四郎了。”安三郎也微笑着,即使两天没睡,但刻在骨头里的礼仪依早让安三郎举止文雅,风度翩翩如浊世公子。
司四郎暗中感叹不愧是被称为儒将的安家儿郎,这大家气度不比京城号称数百年的名门公子差,“安三郎,中洲一切井井有条,不必担心,倒是令尊一直担心你,宛城怎么了?沦落了吗?还有多少百姓来不及逃出?”
“宛城百姓大部分都逃出来了,只剩一些不愿离开故土的老人在宛城设陷抵抗,坚清壁野的战略初步实施,胡人找不到物资肯定会越过达木山林,咱们以逸待劳想来应该能全歼胡人。”说到这里安三郎眼睛冒出血红,他们安家守护边疆,不知多少安家人死于胡人之手,他二叔二婶还有他娘包括……他眼睛看向十一娘,神色有些悲痛,十一娘三年的昏迷都是源于胡人,这一次胡人大举入侵,不能全歼也要让他们脱几层皮下来!安三郎的眼睛闪过杀意。
人多了那几只烤鸡肯定不够吃了,小正太司四郎的十几个手下倒是手上的干粮不少,他们分散干活去了,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
安三郎看着踏在林中落叶上几乎无声的黑衣人,有些心惊,这十几个黑衣人都是少见的好手,比起林大林二更胜一筹,被他们恭恭敬敬奉为主人的司四郎究竟是何人?
安三郎眼中闪过沉思,京城中姓司的人家,礼部尚书姓司,还有百年的司国公,司四郎是出自这两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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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四郎拿出地图跟安三郎到一边讨论军情去了,十一娘佩服但又忍不住叹息,古代人果然成熟得早,这十岁出头的少年就跟成年人一样面对这残酷的社会了,不,不对,其实末世也一样,末世后尽管基地开始保护未成年人,但十岁以上的孩子也没了童年了。
一群活像古代黑社会的黑衣人也打猎回来了,这天都快黑了,也不知他们得从哪打来的野猪。等野猪处理好放在火上烤的时候,林二已经快手快脚将第一只野鸡--也是最小最容易熟那只烤好了。
作为前来救援的恩人,司四郎自觉得吃安三郎一只烤鸡没啥,安三郎也不觉得让客人先吃有什么不对,但……
司四郎背部有些僵硬,黑衣首领差点条件反射的抽刀子了,好浓的杀气啊……然后他的手又放松下来,因为这散发浓浓杀气的是个小姑娘,而且还是个动都不能动昏迷三年据说才刚醒过来的小姑娘……
跟她抢食物的都是敌人,十一娘怒气冲天地瞪着不要脸的少年,女士优先的道理都不懂,白瞎了这般美貌了!
司四郎嘴角抽了抽,他该说不愧是安元帅的孙女,安三爷的亲闺女吗,这一身的杀气在一个六岁的孩子身上可真难得,不过……为了一只烤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