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他轻劝了一句,手轻抚着她半垂在身后的秀发,又道,“有我在。”
后一句说得很是有力,且声音并不算小,离得近的几个嫔妃听得直是一悚,错愕地互相望了一望,很快又听见了皇帝说得更清晰的下一句话:“若你出事,谁下的毒,我夷她三族;若查不出,就让后宫给你殉葬。”
可怕的威胁——又是任谁都明白,这只是“威胁”。
霍祁可不是个傀儡皇帝,没有谁拿捏着他。后宫之事,他偶尔肯听旁人一句劝,不过是心情好肯给这个面子罢了。若不然,他想如何处置,都是他自己的事。
“不要……”席兰薇低低呜咽着,挣出一句话;复又抽噎一阵子,抬起头来望着他,声音更提了三分,再度道了一句,“不要!”
旁人一时均在琢磨,她这是真发了善心,还是在皇帝面前装腔作势让皇帝觉得她心善而已?
下一番话……却将这两种猜测均踩得粉碎。
“阴间本就……很可怕吧。”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眼泪还在往下流,却又带着两份凄凄的笑意,“臣妾才不要死后还见到那人……见了心烦,再说……心思恶毒的鬼总是更可怕些,万一……万一臣妾打不过她呢?”
……她在想什么?!
众人一时都懵了,觉得她是不是已经被那药粉弄得“神智昏聩”。皇帝听得哑笑一声,手指在她的泪痕上一抚而过,给她的答案十分合她心意:“谁说你们在阴间还能碰上了?心思恶毒之人,还想入陵?”
一众嫔妃觉得五雷轰顶……
进宫这么多日子了,被她弄得不得宠也还罢了,最后还连陵寝都入不得?乱葬而已么?
究竟是谁下的这毒,简直蛇蝎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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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祁揽着席兰薇离开舒颜宫后,仍是神色阴冷、步子沉重,维持着此等心绪走出去数丈,见旁的嫔妃都在上一个岔路各自回宫了,面色一松。
伸手跟随行的宫娥要了帕子,他递给她,冷言冷语:“不许哭了,擦擦。”
“……诺。”席兰薇一应,闷闷地从他怀里脱出来,接过锦帕擦眼泪。
“朕都快成昏君了,你知道么?”他淡看着她,面色严肃。
“并没有……”她继续擦着眼泪,分析得很老实,“陛下就是对后宫‘昏’点,朝政清明着呢……”
“……”霍祁眉头挑了一挑,重新揽过她,却又有意维持着一个适当的距离,不许她把眼泪往他身上蹭,“装得太像了。”他口吻淡淡,“朕都快信了。”
席兰薇脚下一停,黛眉微微蹙着,抬头凝望他片刻,短短一叹:“虽是为做戏给旁人看、让她们不敢再下毒……可臣妾是真害怕。”
他略一笑,不屑她的解释:“真怕?”
她的眉头蹙得更紧了,面色又有些不自然地发白,默了须臾,轻轻言道:“杀人于无形……也还罢了;御医说会‘神智昏聩、形同疯癫’,那陛下对臣妾的最后一点印象,就是……臣妾是个疯子。”
她的下颌轻轻一颤,稍稍停顿后,又道:“不仅要臣妾的命,还要臣妾的夫君日后想起臣妾便满心厌恶,臣妾怎能不怕?”
霍祁心中骤然一沉。
方才他那句反问也不过是半开玩笑,目下看来……开过头了。
“朕知道轻重。”他简短地道了一句,顿了一顿,又说,“会彻查的。”
“此事……”席兰薇踌躇着,再度掂量一番,终还是道,“先不必查了……臣妾自知遭人嫉恨已久,除掉这个也还有下一个。倒不如换个路子,好生震慑一番,让她们知道,她们可以嫉恨臣妾,却是动不起臣妾的。于臣妾而言,兴许反倒添份安心。”
“至于这人……总会露出狐狸尾巴的。”她轻松一笑,“她暂且不敢再下手,抓她,也就不急于这一时。”
她说着,心中再一次划过众人方才的反应。陆充华和徐容华面色清冷无甚变化,不过衣袖却交叠在一起,是在袖中相互握了手,可见也吓着了;邱良人和两个选侍全都面色惨白,似乎反应得有些过头,不过这三个本也胆子小,如此很是正常;庆姬分明地冷笑了一声,但她先前和杜氏交好,对自己早就敌意分明了,如此幸灾乐祸实在正常——若当真是她,她大概反倒不会如此,心虚之下必定掩饰心中快意。
其他人……
席兰薇思索着,又想一想楚宣当时的话,缓一点头,此事委实是急不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席兰薇梨花带雨ing……
霍祁外表:乖~~~别怕~~~有我在~~~~
霍祁内心:呵呵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
在外人看来:次奥……得罪不起呢……
席兰薇内心:演技又变好了呢,给自己点赞
画外音:你这不是演技变好了,你这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