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怕乔樾拒绝,拖商流沙之手送。
……
已经有很久,不曾当面转交。
这里的十几个盒子,代表着这十几年来,从十几岁长成近三十岁的乔樾的十几个生日。
商陆眼底情绪翻腾。
变幻时间不长,他眸底的光又一层层崩落,情绪最终又被幽黑的眸掩盖下来。
商流沙不想同商陆一席话讲成万里长征,她很快又出手将柜门推合:“有的也进过垃圾桶,可还是被他捡回来了。”
商陆笑了下,很淡,甚至让人觉得微苦:“流沙,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商流沙没等他说完,问出了她想知晓答案已久的那个问题:“您不知道。二叔,我一直想知道,乔樾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言辞有些犀利:“如果您是介意他活下来出世,而你的爱人因他的生而身死,那并不公平。他没得选择。你们没有人问过他要不要,没有人对他解释过什么。”
商陆眉眼透出寒光,声音却透些乏力无奈:“在你眼里,二叔是这样不明事理,不可理喻的人?”
商流沙摇头:“不是。您只是一个对乔樾冷酷无情的人。您别怪我直接。”
商陆一顿,摇了摇头,才接:“不会,我知道你是护着乔樾。”
商流沙望着他那些同乔樾有些相像的脸部轮廓,补充:“不止是这个。这么多年,刚刚是我第一次见您失态。我一直认为爱情的一部分是爱屋及乌。”
她在商陆那里见到那么多乔蔚的照片,说明商陆并未遗忘。
爱屋及乌,爱乔蔚,也该爱乔樾。
也许再过不久,她会将乔樾也变成另一个小小少年的爸爸。
从前她不想过,可此刻她前所未有地希望这段多年停滞不前、拉扯不断的父子关系能有改观。她提醒商陆:“不止爱屋及乌,何况他是您的亲生儿子。”
这句话荡过商陆耳侧,他消化掉,嗓音绷紧:“我知道。流沙,我比你年长太多。这世上的道理我见过、听过、在我的故事里讲给大众看过太多次。可没有用。我依然不称职,做不好一个爸爸。”
商流沙:“我幼儿园时,就听过一句话:世上无难事。这么多年下来,我觉得这句话是对的。“
商陆没有表态。
“乔樾也有问题”,商流沙微一叹息,“身为晚辈,我做什么,可能都像班门弄斧,多管闲事。他的问题,我来督促他改;您的问题,我希望您能想清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懂;可只要温暖够多,南极冰山也能慢慢融化,我们都懂。”
“流沙”,商陆唇一牵,“这不是你第一次给二叔上课。整个商家,只有你和你爸爸做这样的事。”
“如果您觉得是说教的话,那我很抱歉。您不喜欢,就再没有下一次。”她干脆利落。
商陆微摆手:“不,我只是替乔樾高兴。”
“二叔,我求的不多”,商流沙松了口气,“我可以带给他所有他没有的一切。我可以做他的妈妈能为他做的一切,可以带给他我的妈妈;我可以给他儿女、给他一个家,给他细水流长,给他地久天长;我甚至也可以做他的爸爸能做的一切,只要他需要。只是我更希望,他真正的拥有这些,不仅仅来自我。我希望我的儿女,将来也都有一个可以随时见面的爷爷,您懂吗?”
商陆:“你们……”
商流沙:“您猜得对,他是我的人了。法律认可的那种。”
***
午饭商流沙说到做到,请商陆。
一餐饭开始前,商流沙想对商陆说的都已经说完,整餐饭桌前安静许多。
结束后,她准备回自己的那座小院取部分书籍搬到父母那里,商陆便送她回小院。
停车后,商陆同她一同下车。
商流沙边同商陆道别,边找出钥匙开老旧的铜锁。
商陆还没走,商流沙同他话别转身的瞬间,突然瞥到一旁突然有人从小院外遮天蔽日的粗壮榕树树干后闪身而出,手臂一抬,拎着的桶里的东西向着她所站的方位泼过来。
她看到了,下意识就想闪身。
商陆同时感应到变故,迅速出手拽她。
他们反应快,可近在不远处的攻击者同样反应不慢。
就在商陆的手拽住商流沙的手的同时,对方攻击方向发生了变化,改为泼向商陆的背。
刹那间,商流沙头皮一麻,商陆拽住的那只,是她年幼受伤不够强健的左手。
她迅速挪移,以极快的速度踱到商陆身后,反身,右手臂扣在他肩头。
用她的身体挡在商陆面前。
她动得太快,商陆在她冲到他身前的那刻,几乎目裂胆寒。
可他还没来得及阻止,转换体位。
那温良浓稠的液体,转瞬泼了过来,遍布商流沙的后背和发梢。
刺鼻的味道铺陈开来。
商流沙扯了下唇:“泼完跑真快。”
袭击者转瞬不见人影,只留下一句话:“别tm勾引我们的许惊蛰。”
哦,原来是情绪激动的粉丝。
难道之前的绯闻效应还没过?
商流沙笑了下。
“是油漆”,她立刻将身上的长及脚踝的开叉双面绒大衣扯下来,“不是那些腐蚀性化学品。”
商陆神色阴沉:“如果是硫酸呢?流沙,你讨厌二叔到,想让乔樾恨我吗?和我在一起,不需要你挡在前面。”
商流沙:“哦,乔樾的保护欲和偶尔表现出的大男子主义,那种他得比我强的执念,是遗传自您啊。”
她看了眼自己发梢上的绿色油漆:“得剪掉,不知道乔樾喜不喜欢短发。”
商陆知道她语调轻松是为了让他不在意这件事情,可他介意。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听商流沙又说:“男人存在的意义,是照顾好身边的每一个人。乔樾不在,我替他照顾他那份,没什么,应该的。”
商陆:“……”
人海苍茫,乔樾栽在商流沙手里,大概是他最欣慰的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