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把墨镜放下戴正,锁上中控锁,一边发动引擎一边问她:“热不热?要是觉得热了我就开空调。”
徐蔓系好安全带,摇摇头,笑着回答一声:“还好,不是很热。”其实车子里是有点热的,虽然是早上时间,但七月份的早晨能凉快到哪去,车里的温度少说也有二十五度,只不过还在能够忍受的范围内,不算是很闷热。
她也不是故意说谎,只是在秦深面前,她总会多一份矜持,往往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先一步做出了行动,再加上她心里始终还在意着秦深对自己的这份关照到底是不是出于长辈授意,所以在许多方面,她都是以不嫌烦为标准要求自己的,尽量不让对方感到麻烦。
秦深笑了一下,透过墨镜瞥了她一眼,关闭两侧的车窗,打开了车载空调。“看不出来啊,你还挺耐热的,我就不行了,一热就全身出汗。天气预报看了吗,说是今天要满三十度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场雨来去去这场热气。”
阵阵凉风从风口调节器里吹出,慢慢降下车内的温度,徐蔓把肩包褪下,放到腿上抱着,细声答道:“看了,好像三天后有一场小雨。”
车子拐了一个弯,往小区门口驶去。“小雨没用,得大雨才行,夏天下小雨更闷,空气里发着一股子灰尘味。哎,你们江洲那边夏天雨多不?是不是真像电视上说的那样,梅雨季连续下一个月的雨都不带停的?”
“会停几天。”徐蔓说,“不过一个星期里也就停个一两天吧,没什么用,潮气还是泛得厉害。”
“那不就凉快了?”
“还行,也不算多么凉快,毕竟温度摆在那。”徐蔓回答,“不下雨的间隙就会变得闷热了,就算下了雨,也只是凉快一阵,气温很快就会回升上去。”
秦深笑了笑:“新京和江洲的气候差别很大,你来这里上大学的时候,头一年是不是很不习惯?”
“是有点,尤其是冬天的时候,第一次看到十几厘米厚的雪,跟江洲的一点也不一样,真的是又惊讶又喜欢。”回忆起自己来新京上大学的第一年,徐蔓有些怀念地笑了,“江洲很少下雪,就算下了雪,也只是薄薄的一层积雪,过一个晚上就成了冰面,不像这里,下雪下得波澜壮阔,在雪地上踩一脚,整个雪地靴都能没进去。”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询问秦深:“队长,你是哪里人?明州吗?”看他的举止口吻,似乎对明州非常的熟悉,是明州本地人?
秦深却给了她另外一个答案:“我?我新京的。”
徐蔓有些意外,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才是正常,他的祖父和父母都在新京任职,他不是新京人才奇怪,对明州熟悉应该是因为工作的缘故。
“那队长你从小到大都在新京上学?”
“是啊。”秦深笑着回答,“还都是一条路上的,小学和初中紧挨着在新府西路,高中在初中对面,大学远一点,在另外一头的新府东路,但说到底也还是一条路,十几年上下学都是走同一条路,我都快走吐了,闭着眼睛都能把它倒走一遍。好不容易工作了,才换了个地方,到了明州,总算有了点新鲜感。”
车子在路口停下,电台里播放着最近流行的晨起歌曲,轻快的节奏和悠扬的旋律回荡在车身里,让气氛也变得舒缓起来。徐蔓一边听着歌,一边问道:“那队长你是实习就来明州了吗?”
“不是,我实习的时候是在省厅,毕业了后才来这里的。”
省厅……也是,他这么一个家世,去省厅实习是正常的,毕业后没有留下来,而是来明州当刑侦支队长,恐怕也只是为了积攒基层实绩,给以后的高升铺路,就像妈说的那样,干几年后调去省厅,甚至总部。
这么想着,她询问道:“在省厅实习,是不是比这边工作要好啊?”
秦深:“好个屁,天天去蹲喷泉宫防止有人闹事,从早到晚蹲八个钟头,一点意思都没有。要不是老头子压着我非得去他那里实习,我早跑路了,哪里还会在那边浪费大半年时间。”
听得徐蔓忍不住莞尔,这经历和她还真是有点相似,都是被家长安排好了实习的工作和地点,赶鸭子一样糊里糊涂地就上架了。
秦深还在那边继续:“你别觉得去省厅有多厉害,新人到哪里都是打杂的命,特别是新京,事情贼多,官腔又重,做后勤能跑死个人。”
徐蔓有点疑惑:“伯父让你去省厅,难不成就让你当个后勤?”
“这倒不至于,外勤还是能出出的,不过真没多大意思,我也就跟着我爸学学方法,具体的实践经历还是来了这边后才有的,我实习的时候也就是一个新人,哪能天天让我爸带着。别的新人干什么,我也干什么,通宵执勤是常有的事。尤其是年初年末那会儿,天天在喷泉宫那里蹲着,三十分钟就能把自己冻成个雪人,那滋味,真是永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