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宣帝听了缘由,眉梢微动,目光越过云溪看向室内。听到沈夕瑶因自己吃醋心中暗暗得意,可也只是一瞬想到那倩修容原也是自己宠过的嫔妃,心中不由又没由来的心虚。看了身后的李明德一眼,见他极有眼色的落后一步在小路子耳边说了什么,这才满意的踏入内室。
床幔垂地,接着摇曳的烛火隐约能看到床上侧身卧着的窈窕身影。谨宣帝不自觉的抬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鼻头,脑中不由想起了嘉修媛醉酒后的娇美和魅惑。
伸手拨动帐幔,就见女子面色疲倦的休憩着。谨宣帝不由皱皱眉,莫不是身子调理不得当?心里有了这个担心,人就坐靠在床边慢慢思索,却不等他想出什么,床榻之内的人已然翻身滚到了自己身边,甚至手还无意识的半搂住自己的腰。
这厢是温情脉脉,却不知得了小路子传来消息的皇贵妃叹口气,如今她倒成了那对冤家的红娘。不仅要给两人解开心思,还要看着护着嘉修媛,这如今又要给嘉修媛出气。当真是......揉揉额头,这生活当真是有趣。
待到小路子离开,金枝和漱玉才忍不住嗤笑一声,跟主子打趣儿道:“娘娘今儿这可是得了好差事呢。”她们是自府里就跟在皇贵妃身边的,打小的情分非常人可比。主子虽不在意帝宠,可也因着嘉修媛得了帝王的敬重,如此日子倒是比曾经阮明宫得宠之时更舒坦。金枝看了一眼面色越发红润的皇贵妃,神情悠然,想来这才是主子喜欢的生活。于主子好的事情,她们做奴婢的自然不会违背。
皇贵妃放下手中的参茶,假意拧了一把靠近自己的金枝,道:“胆子打了啊,敢调笑本宫了。”
眉目明艳,全然没了往日的张扬。若此时有外人在此,只怕得叹一句,原来是如此雅致佳人。可以说若非为了顺应帝王心思,她定然会是这后宫最难得的聪慧之人。
“娘娘,如今皇上盛宠嘉修媛,却不知日后......”漱玉虽说也是忠心之人,可到底看的浅淡一些。今日娘娘与嘉修媛如此交好,若日后嘉修媛失宠,不知是否会祸及自家娘娘。
摇头笑了笑,目光望向窗外只见外面的美人蕉缓缓盛开,只是一年的光景,又到了八月底。依稀记得,嘉修媛便是去年的这个时节得了宠的。于去年之时,谁能想到后宫会成如此形势?又有谁会相信,暖春阁的笑嫔妃会得了帝王全部真心?
世人都说缘分奇妙,可不就是如此。
目光难得的澄澈,隐约见的有一人缓缓低吟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衿,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缓缓绽开一个浅笑,温雅娴淑,眉目浅浅却含了满满的温情和怀念。曾听人言,大封有男,清朗绝伦才智无双,想来他定能得了他想要的幸福。
彼时,他给她读诗经,从未见得她的真容。而她隔墙抚琴,他亦是不曾鲁莽相赞。二人之交不过朦胧,直到她入宫,再不得他的消息。此时已为皇贵妃的她,亦是不知自她入宫后,大封傅氏公子弃了满身富贵,辗转于世间风景。
只为许多年后,再能遇到一个能让他动心之人。
“娘娘,娘娘......”漱玉的声音唤回了皇贵妃的思绪。她这一生只有过这般朦胧的心动,却从不知男女爱情之事。如今瞧着帝王放下身段待一个女子,倒是比话本也未差多少。
微微垂眸,随意的靠在椅背之上,笑道:“嘉修媛之事你们不必猜测,只好好敬着便是。”
顺手取了桌上反扣着的书册慢慢研读,偶有晦涩之处便会轻蹙娥眉,待到遇到会心的地方又会带了喜意低声念出来。虽不再耀眼,却也自带一番风流优雅的韵味。
金枝与漱玉见主子没了交谈的兴致,也都不再叙言,站在两旁伺候着。
第二日午后,皇贵妃御花园行走,偶遇倩修容不料其身上带了禁香,竟引得皇贵妃当场昏厥。此事一出,帝王震怒,直接将倩修容贬至贵人,迁居光耀殿,且日后无召不得出。
得了消息的沈夕瑶挑眉看了一眼面带讨好的小路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见跟前桌上有一盘贡果,索性让云溪将盘子一同塞进他怀里,如此又得了许多讨喜的话。
“主子,这会不会是......”云溪低声意有所指的开口,却在话未说完的时候听的主子道。
“无论是何缘由,她都是犯了错处才被罚的。”说着抬手掩口无力的打了个哈欠,近日里身子疲乏,她无意伺候谨宣帝,好在谨宣帝也从未要求过自己。本想着昨日倩修容出手,怎么着也得截一次胡,谁知这倩修容还未表现就被贬了位份。虽说与自己无关,可心底还是会有一种莫名的欣喜,这大概就是女人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