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五和黎海棠一惊,双双跪了下来。
步夫人铁青着脸道:“嫣儿从小到大,虽然爱调皮捣蛋,却不任性,从不无辜欺负人,更不会无辜讨厌一个人。你们成婚前娘是怎么说的?嫣儿不想看到你们,你们没事躲着她些,别有事没事往她面前晃。你们倒好,三不五时去招惹她不说,今早还自作主张地将她的晨食给换了,惹得她饿着肚子一早跑去了古府。”
黎海棠红着眼眶,一脸委屈地道:“娘,一切都是儿媳的错,和相公无关,是儿媳……”
“闭嘴,没人让你说话。”步夫人喝住黎海棠,眼睛却是盯着儿子,“嫣儿如今是一刻不想呆在府中,你三嫂连哄带劝都未能带她回来,她说只想在古府小住几日。气走了妹妹,你可满意?”
步五跪在那里,一言不发。
步夫人一挥手,桌子上的匣子连同里面的银锭滚落掉地。“我儿好本事,嫌妹妹跑得还不够远是吗?居然捧了一百两银子追到古府。怎么,这是送给妹妹往别处躲的盘缠?还是特意用来羞辱古家小姐,让古家小姐恼羞成怒赶你妹妹出府的手段?”
闻言,黎海棠面色一白,咬紧嘴唇,楚楚可怜地默默落下泪来。说实话,她的确是想破坏步语嫣和古青舒的关系,还想着古青舒会不会恼羞成怒与步语嫣断绝关系。如果是,那才好,到时候看步语嫣还往哪儿躲?她清楚的很,因为步语嫣独特的性格,要好的姐妹极少。若是破坏步语嫣和古青舒的感情成功,那步语嫣一定气的不轻,不定会干出什么激烈的事情来。
到那时,别人会认为步语嫣任性、不讲理,反衬得她这个嫂子温柔又善解人意,更得人心。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古青舒也是个不简单的,和外界传闻并不相符,轻松破了她的计不说,反倒让步夫人起了怀疑之心,发了火儿。步夫人明里在骂儿子,实则这是在指责她这个新妇心怀鬼胎,不安好心。
亲娘的质问,令步五如玉的面色青白交错起来,他沉声道:“娘,儿子知错了。”黎氏犯错,他这个当人相公的也有错,这是步家的规矩。
见儿子听进去了,步夫人缓了脸色,无奈地叹了口气,“近几日,嫣儿是执意不肯回府的。你祖母若问起嫣儿去了哪里,要怎么回,你自己看着办。待嫣儿想通了,回来了,暂时你们都安安生生的,谁也别往谁跟前凑,顾好自己。其它的,以后再说。”
步五沉着脸答:“是,娘。”
黎海棠头垂的低低的,“是,娘。”
步夫人看了眼黎海棠极尽委屈的模样,突然觉得碍眼,“娘累了,你们下去吧!”
步五和黎海棠这才起身,退了出去。到了外边,黎海棠一脸怯懦地小声唤了声相公,想和步五解释些什么。但步五并不理会,对她视而不见,阴沉着一张俊脸急步而走。到了府门前,他接过小厮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打马而去。
被晾在原地的黎海棠紧咬嘴唇,快步回到自己的院落,进得厅内,随手抓了个花瓶便抛到地上。听着花瓶碎裂的声音,她歇斯底里地尖叫,“步语嫣,古青舒,你们等着,敢这样对我,你们等着,唔……唔……唔……”她委顿在椅子上哭了起来。
她的陪嫁嬷嬷陈嬷嬷,警告院中战战兢兢的一干丫鬟管好自己的嘴巴,再让那方脸丫鬟守着门,自己迈步进厅,掩上门,走到黎海棠身边,低声劝慰,“小姐,您何苦这样为难自己?步小姐不想与您亲近,您随她,何必上竿子让人作践。”
黎海棠摇头,“嬷嬷,你还没看出来吗?相公虽娶了我,但他还没有原谅我,也不肯接受我。得不到相公的心,不能为相公生个一儿半女,我便无法在步府立足,我的日子便不会好过。”
陈嬷嬷搂住黎海棠,叹了口气。
黎海棠开始自言自语起来,“原本,出嫁前我便想好了,入了府,我便作个温柔可人的步家妇,第一件要紧的事便是与步语嫣打好关系,如此一来,相公高兴,长辈们满意。到时候,相公便不会再排斥我,早晚会把我放进心里,我便一生无忧。可我没想到,那步语嫣竟是个任性不讲理的,无缘无故地讨厌我,四处下我面子。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对此,陈嬷嬷也疑惑不解,“小姐,您以前真没见过步小姐?会不会是您无意中得罪过她而不自知?否则……”她没说的是,否则好端端的,个性爽直的步小姐为何独独容不下她家小姐。
黎海棠摇头,她是想破头也想不出来,自己何时得罪过步语嫣。步语嫣对她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她觉得莫名其妙,也觉得很冤枉,然后便是生气。若说她前三天确实是在讨好步语嫣,之后便是故意去招惹步语嫣,让步语嫣在人前失态,她再扮无辜、博取别人的同情。
凭什么她要无缘无故地忍受步语嫣的坏脾气,受了气,自然要报复回来。这种事她原是做的得心应手,尤其是今早,她故意低声下气地给步语嫣布菜,惹得步语嫣摔碗离去,瓷碗的碎片还差点伤了她。
当时若不是步三与步四兄弟俩及时抱住了步老爷,步老爷定是要打步语嫣的。还有相公,当时嘘寒问暖地问她有没有伤到,还骂步语嫣越来越不像话之类的。当时她虽然嘴上说不要怪小妹,其实心里是爽快的。步语嫣惹了众怒,不得人心,她自然爽快。
后来,当下人禀报说步语嫣去了古府,她突然怀疑起是不是古青舒在背后使坏,步语嫣才如此对她。她猜测,古青舒是不是得了什么信儿,怀疑她和孙敬东的关系,因此才会在步语嫣这里对她下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