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平只是点头,他自然清楚刘封现在有多痛苦。
当年刘备在荆州立足,但中年无子后继无人,急需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正好罗侯寇氏家族在荆州影响力巨大,寇封母亲又来自长沙刘氏,这支宗室与光武帝刘秀同脉,从血脉来说引寇封为嗣子,并不辱没刘备这个中山靖王之后。
入蜀时,刘封担任副军中郎将,隐隐有军事继承人的气势。
汉中之战后,曹操在五月份退军,六月份刘备派刘封率军沿汉水进攻上庸,随后升为副军将军。
上庸、房陵山谷之地,仿佛一座囚牢,将性格刚猛作战武勇的刘封软禁其中。
刘备自立汉中王,以吴氏为王后,那伤的就是糜竺、糜芳、糜夫人及儿子刘永的心;后面以刘禅为王太子,最伤的是刘封的心,其次是糜氏家族。
至于借刘封拉拢的荆州士人……他们现在应该更喜欢年幼、无威望的刘禅,而非成年,刚猛,有兵权的刘封。
其中的破事情太多,没必要细细掰扯,就如今天攻破樊城在即时,田信中箭一样。
送走关平,田信昏昏欲睡颇感乏力,对周围凑上来的军吏说:“护军,整饬军书,将南乡、南阳籍贯吏士另行造册。若君侯传令来,将这二郡吏士交予君侯处置。若君侯使夏侯将军所部夷兵归我军建制,习宏为军司马。陈凤、文布、邓凯、摩崇、林罗珠为营督,军正官由护军选任。”
今天发生这么恶劣的事情,jūn_duì必须退回南岸重新编组、整顿。
日暮时分,荆州军从北岸撤离,关羽已入驻襄阳。
他握着乌头箭簇,恨不得一把捏碎,还要捏碎那个放箭的小人。
王甫、廖化都列席其中,俱是沉默不开口。
襄樊战役以来田信异军突起,对荆州人来说没什么影响,最能打的那批荆州士人、豪强追随刘备入蜀,在一系列入蜀战役中已得到洗练、筛选,又经历汉中大战,已成为关羽、张飞、赵云、魏延之下的后起之秀,是如今益州军团、巴州军团的核心骨干,是未来的中坚将领。
荆州武将不缺田信占据的一军兵权,缺兵权的是北方旧人,尤其是旧人子弟。
襄樊战役本就是一个很好的舞台,他们还未展露爪牙,光彩就让田信夺去。
平日里田信无愧闻鸡起舞之名,即便下雨,也会在营房里锻炼体能,这种枯燥、单调的军旅生活可谓独树一帜。
要知道,大军远征作战,是有军市相随的,商人兜售更为精良的铠甲、武器或马匹,低价收购军士手里的战利品,再提供各项服务赚取军士手里的钱币。
特别是荆州军并无随军军妓,这部分营业就落在军市。
从始至终,田信就没去过军市一趟,也不争抢战利品,就连唯一缴获铁札盆领铠还是手下部曲扒下后给他送来的。
一个对财物、女色、美酒、美丽服饰缺乏兴趣的青年猛将,让太多的同龄人感到不自在。
攻克樊城之际,仿佛到了卸磨杀驴的时候,终于有人对田信射出了冷箭。
却不想他们可以让田信栽落城下,却挡不住曹仁、牛金的决死反扑,被尽数赶出樊城。
若不是习宏、陈凤二人死战保住缺口,进入城中巷战的荆州兵保准跑不出一个。
终于关羽放下手中乌头箭,说道:“田孝先负伤,其所献之策我以为可行。我欲遣夷兵去江陵休整,到明年开春农忙时,孝先伤势痊愈,夷兵亦士气充沛,正好调来使用。襄樊缺兵,我有意从公安、江陵抽五千军士北上助战。”
王甫本要劝谏防备孙吴偷袭,可想到田信会带着夷兵回江陵,就问:“君侯,田校尉伤势如何?”
关羽瞥一眼儿子,关平肃容回答:“毒入气血需要静养,约有百日,其毒自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