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主信仰为主的三光道,在各个阶层的发展已经有一些失控……别人要对付三光道很困难,可田信反手就能灭了三光道中高层的影响力。
对付这种崇尚鬼神学说为自己谋利的集体,借鬼神之手就能轻易瓦解。
甚至田信一句话,三光道的中高层就要面临一场火刑考核……能兵主庇佑通过火刑的,那肯定是兵主庇佑的;若无法通过火刑考核,那势必是骗子。
火刑太残酷,也可以改为兵刑。
一刀斩断脖子,脖子能弥合接上,那肯定是兵主庇护……若不能,肯定是骗子啦。
可现在还不是处理三光道的时候,等北方全面稳定后,再着手处理三光道不迟。得扒掉这些人自己往自己头上堆积的神秘光环,要化神秘主义为世俗主义。
专制时代就是这样的方便,作为开国之君,几乎犹如行走人间的神明,很多事情一言可兴,一言可除。
这也是田信软禁先帝子孙,朝廷全面投降后发现的真相。
失去先帝、朝廷的掣肘、制衡以后,他能做太多的事情……唯一需要顾虑的是客观的生产力发展问题,以及国民思想的承受能力。
正因为无人可以掣肘,没有切实的力量、规矩进行约束;所以很容易大跨步做事,进而脱离实际,引发类似王莽的灾难。
田信努力适应这种近乎无限的权力,以免在使用过程中迷失。
保持清醒和自我约束,似乎才是今后最重要的事情;代汉、灭魏、扩展南洋,似乎都是次一级的目标。
作为今后国家的心脏,他这里若失控,那再大的帝国,也如海滩上的沙雕城堡,会被浪潮淹没、侵蚀、坍塌一空。
因此代汉、灭魏两件事情或许可以再拖一拖,表面上的汉室朝廷继续存在,能让他逐步适应这种专制、无限制的权力;而魏国的存在,能让他熟悉权力运用的规则。
否则灭魏后,国家陷入长期休养,没有一个稳定的外敌……那很多基于战争需求的人事妥协也就无法在约束他,妥协本身就是一种规矩、礼仪。
不需要妥协,也就无法学习、适应这种规矩。
这种规矩总结下来就是一个礼,也是宪,是法,是程序、秩序,如同解答求知的方程式、公式。
治理国家不能用发种种大宏愿的方式,应该套用各种公式。
公式即是对自我的约束,也是对臣民的约束……凡是不符合公式的官吏、臣民,予以打击、更替即可。
暂停代汉,是一个在田信心中盘桓很久的念头……所以年初时明明可以调整施工侧重点,将力量转移到宫殿方面,克田信没有,也忽视、压制了相关的提议。
没有代表新朝气象的宫殿,就不方便代汉……这是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情。
就像结婚,结婚就是成立新的家庭,城里人要买新房,农村人要建新房子……瞅着是要图一个新鲜的好兆头;其实购房、建房更是一种财力、诚意的象征。
新的家庭想要在两边亲戚眼中站稳脚,新房子、装修、新车、婚礼等等与财力挂钩的事情,都是为了证明这个新家庭是值得信赖的,能靠得住的。
如果财力充沛了一定地步,到了众所周知的地步,那么新婚家庭反而不需要进行证明,自会得到亲友的信赖。
现在的北府就是这种状态,没必要急切的用大型、宏伟工程来证明什么。也不需要做精美的ppt去吸引投资。
按部就班等着,等着瓜熟蒂落,水到渠成。
因此接见夏侯尚的同时,田信表现的越发从容……就如获知弘农瘟疫一事时一样,没有多大的愤怒,只觉得惊悚。
内心深处就不急着当皇帝,去享受皇帝的名义,所以就没有失落之情,自然也没有愤怒。
同时也理解敌对方面的反抗手段有限,出现这类投毒也属于预期之内,所以真的不愤怒。
有的是惊悚,惊悚有许多层次的惊悚,任何一个可疑的源头,都是一重人性底线的惊悚。
只要不急着当皇帝或者打仗,那就有足够富裕的人力、物力、时间来处理这桩瘟疫危机。
当确定瘟疫事件后面可能还藏着其他配套的手段,田信就彻底放弃了短期称帝的打算,准备来个以静制动。
全国jūn_duì改编已经步入正轨,晚三年当皇帝又如何?
等待三年,三年后又有多少人会存有反对心思?
因此面见夏侯尚时,田信神情从容,一如既往的沉静,不急不躁。
夏侯尚见此是真的放心了,这临门最后一脚最危险,只要稳住,那危险就降到了最低。
对于弘农的事情,他必须要给儿子讨一个公道。
田信不欠夏侯家什么,现在是司马家欠了夏侯家一个很大的仇……夏侯玄是整个夏侯家族未来的希望,也是他目前唯一的儿子。
若是这么没了,那夏侯家族也就没有了未来可言……顶多止步于二流、郡望之家。
所以夏侯家与司马家之间的仇很简单,就是有你无我,誓不共存。
魏国再怎么清洗夏侯氏家族的痕迹,从魏国发家的过程中来说,是不可能洗干净的。
所以夏侯尚来见田信,就是讨要一个复仇的机会。
只要灭魏战争爆发,使夏侯家族的成员参战,那么就能动员敌我双方的力量,以同样残忍的方式报复回去。
是的,必须要残忍……否则世人、后人无法汲取经验教训,若反复效仿,那就是今后数不尽灾难的源头。
人性的底线必须予以维护,哪怕维护的手段同样残酷。
这是一和一百的选择,夏侯尚相信田信会做出一个偏向于大众、集体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