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们玩到很晚了才回家,回去的时候,街面上已经冷清了下来。
顾家明亮的灯火下,大人们的活动还在继续,李孟一边摸着牌一边说她:“你再不回来,我们都要先回去了。”
看她坐得稳如泰山的模样,雨默撇撇嘴,才不相信她,果然,过没一会儿她就喊她过去:“来帮我摸一把,今天晚上你妈我输得好惨啊!”
李孟打牌和雨默下棋是一个性格,从来就不拼技术和智商,纯粹秀的是手气,手气不好,她输光也很正常。
顾初南听到李孟的话,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那模样瞧着很是意外,大概拉还未成年的女儿去赌牌的,李孟也是独一份吧。
雨默见他震惊的样儿有些好笑,却还是坐过去帮她妈妈摸了两圈。李孟手气不好,她的手气更是一般,坐上桌没多久,就放了一个大对碰给顾妈妈。
李孟终于输得服服帖帖,快转钟的时候,一家人才意犹未尽地回去了。
雨默随着家人和顾家人告别,隔着很多人,她没有来得及和顾初南说一句话。倒是十二点新年钟声响起的时候,她和家人一起在阳台上看烟花,在一片缤纷绚烂的夜空下,给顾初南发了一条信息:新年快乐。
她觉得这样的时候气氛多好,只需要一条短信来往,就有一种并肩站在一起的感觉,但是顾初南却并没有回信,一直等到她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来,手机里有很多很多条其他同学的新年祝福,可她翻遍了也没有找到一条是顾初南的。
大年初一,她气势汹汹地给顾初南打电话:“为什么没有回我短信?”
那头的顾初南愣了一下,好半晌才“哦”了一声。
他慢吞吞的反应,莫名地让雨默有些生气,撅着嘴巴声讨他说:“你这人真讨厌啊,别人给你发出的祝福,你回一条又有什么关系?过新年诶,都不兴给人家一点吉利信吗?”
顾初南不明白,回一条短信和吉利不吉利的有什么关系,他顿了一会,才带了些笑意地解释说:“我以为你是群发的。”
雨默还是气汹汹的:“群发的就不需要回了吗?”
顾初南低低地笑了一声,像是哄孩子似地哄道:“好吧,我就给你发。”
于是雨默喜滋滋的挂了电话,很快他的短信就到了,十分简单明了的四个字:“新年快乐。”
雨默气煞。
雨默觉察出了自己对顾初南是有些不同的,没有在顾初南那里得到预期的回应——尽管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回应——她显得十分沮丧,因而就负气地在整个新年期间没有再主动联系他。
年初二的时候,雨默随着爸爸妈妈一起去爷爷奶奶家拜年,爸爸的老家在乡下,路途遥远,等到他们回到家的时候都已经是初十了,而顾初南,早已经去了学校。
雨默也开始上课了,进到高二下学期,学习气氛都似乎开始紧张了起来。她本来打算这个学期都不理顾初南了,结果开学没多久,她就收到他寄的包裹。
挺大的一个盒子,她以为是什么好东西,打开一看,却尽是复习资料,还有一本他自己手写的学习笔记,雨默本来看到那些资料还很哭笑不得,待得看到那一本笔记,又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看笔迹和本子的崭新程度,这应该是他后来写的,一个已经大二的学生,还给她专门编一本高中时期的学习笔记,雨默觉得,如果这还不叫关心,大概是没有什么能叫作关心了。
那一点郁气因而就烟消云散,更何况,在那些资料里,她还找到了他夹在其中的一张明信片,上面的风景是他们学校的图片,在背面,他行云流水地写着:好好学习。
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但字里行间的期许,却已跃然纸上。
雨默当即忘却一切不快,乐颠颠地给他打电话,问他:“你特意给我寄你们学校的明信片,是不是希望我考到你们学校去啊?”
顾初南笑笑:“呵呵。”
雨默很坚持:“说啊,是不是,是不是?”
顾初南就“嗯”了一声,他说:“你这么笨,我觉得你肯定考不上。”
他“嗯”得很轻,轻得雨默都没有听到,而只注意到了后一句话,便气哼哼地说:“你又小看我,等着瞧吧!”
她挂了电话,撩起袖子准备认认真真大干一场,尽管她很清楚,以她目前的成绩要考上他的学校基本无望,但是,就像书上说的那句话一样,努力了虽然未必就有收获,可不努力,那是一定没有收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