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格格对于春格格的大度格外的感动,她自认为若是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自己绝对无法做到这样的大度。在她感动之余根本没有注意到春格格眼角那一闪而过的嘲讽。
“妹妹,姐姐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感谢你才好。妹妹受此大难,虽说都是意外,可到底也是姐姐没有好好的保护妹妹才会让妹妹失去了孩子……”春格格一边说,一边擦拭眼泪,那眼泪多的好像是永远都擦不完一样。
春格格小产之后身子格外虚弱,先是和云悦说了那样久的话,如今又和阮格格在这边劳心劳神的说话,不多久就觉得身体支撑不住了,虚汗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刷刷刷的往外冒。
饶是如此,春格格还是支撑着道:“万般皆是命,这是妹妹的命,妹妹认命。姐姐不必替妹妹担心和难过,眼下最最要紧的就是姐姐你的身子。妹妹的胎已经没有了,若是姐姐的胎再出现什么问题,那……”
春格格的目光闪了闪,清楚的看见阮格格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慌乱,伸手护着肚子。
“姐姐不要紧张,妹妹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姐姐是有福之人,自然不像妹妹这般福薄。”春格格赶紧安慰阮格格,言辞格外恳切。
阮格格的注意力好容易从自己的胎儿身上转移开来,看见春格格一头的虚汗,忙伸手替她擦去虚汗,脸上带着些许讨好的笑容,道:“妹妹身子这样虚弱都还惦记着姐姐,当真是让我不好开口求妹妹了。”
春格格心中冷笑:若是当真不好开口,也就不会开口了。
心里虽然如此想着,可口中却是想到:”姐姐这样说话,可就显得我们姐妹有些生分了。以我们姐妹的关系,姐姐有话就直说,何必说什么求不求这样的话。横竖,姐姐一声吩咐,妹妹就照办了。”
春格格言语上是恳切的,可口气中的玩笑味道却让阮格格倒吸了一口凉气。
“妹妹,姐姐不是玩笑话,姐姐是真心的想要求妹妹的。”阮格格着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春格格依旧笑得灿烂,道:“妹妹就说姐姐太见外了吧,什么求不求的,姐姐只管吩咐就说了。”
春格格的口气越发的随意,阮格格就越发的不敢开口,若是换了自己,也定然是不会放过那个疑是让自己逝去孩子的人。
女人在盛怒之下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阮格格不觉得春格格在逝去了孩子和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之后还会讲道理。
百般无奈之下,阮格格起身跪在了春格格的面前,道:“妹妹,姐姐不是在玩笑,姐姐是认认真真的恳求妹妹。”
阮格格的头低了下去,无法看见春格格此刻冰冷的目光和略有些狰狞的表情。
“姐姐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啊,地上多凉。姐姐如今的身子,可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春格格说话的语气依旧是那般半开玩笑半认真。
阮格格这跪下去了,自然不会轻易的就起身,坚持跪在地上道:“事关重大,非同小可,若是妹妹不同意,姐姐宁愿跪死,也不会起身的。”
春格格闭了闭眼睛,许久才道:“姐姐是这样剔透的一个人,怎么会用这样的事情来为难妹妹。若出事的是姐姐,姐姐会不会原谅我身边的俏儿?姐姐,我们姐妹情深,妹妹不忍心责怪姐姐。可是姐姐,难道妹妹连处罚一个奴婢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春格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凉声道:“还是说在姐姐的心里,我们的姐妹情谊还赶不上姐姐对一个丫头的情谊吗?若是如此,可见我素日里对姐姐的心都是白瞎了的。姐姐眼睛里既然没有我这个妹妹,那姐姐请回吧。”
春格格说着,翻身朝着里面,不想要再看见阮格格。
阮格格知道事情没有那么容易成功,却没有想到春格格翻脸的速度这样的快,前后的差异让她险些无法适应,许久才抬起头,满脸泪痕的道:“妹妹这话,姐姐实在是不敢苟同。妹妹待姐姐一片赤诚,姐姐心中有数。可红羡是和姐姐自幼长大的情分,姐姐实在是没有办法放下和她的情谊。姐姐也知道为着红羡来求妹妹,有些强人所难了……”
阮格格顿了许久都没有听到春格格的一丝回音,撑着床沿起身,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不无苦涩的道:“既如此,那姐姐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妹妹。今日的事情是姐姐唐突了,妹妹不必放在心上。”
阮格格走了两步又停下了,道:“妹妹好生养着身体,至于红羡,就等妹妹身子好些了再发落吧。这算是姐姐为红羡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阮格格说着,想着自己要和红羡天人相隔,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就在阮格格心灰意冷,即将踏出春格格的房间的时候,春格格却满脸泪痕的坐了起来,对着即将出门的阮格格道:“姐姐就这样走了么?”
阮格格默然转身,哑着嗓子,苦涩的道:“今日的事情,到底是姐姐唐突了,不曾顾及妹妹的感受,妹妹不要放在心上。生死有命,对红羡,姐姐也算是问心无愧了。只是亏欠了妹妹……”
春格格叹了口气,道:“我们姐妹一场,若是因为一个丫头伤了和气,岂不是得不偿失?姐姐若是方便的话,能否让我单独见见红羡。我有些话想要当面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