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赤坂町的重建竟然需要三年?你该不是在开玩笑吧?”
泉田准三郎一时间听得大为惊讶,“……这可不是什么偏僻乡下,而是在国家的首都东京!跟中央政府官厅也只隔了几条街的地方!难道你想让议员们一走出国会议事堂就看到一堆废墟么?”
“……有什么办法呢?按照有关专家的说法,用三年时间重建赤坂町。就已经是最理想状态之下的最快速度了!”上条景胜都知事苦着脸耸了耸肩膀。“……在启动赤坂町的重建工作之前,肯定先要清理废墟,为了防止损伤到死者的遗体,所以不能动用大型工程设备,只能依靠人力和手工。这样就至少要花上个小半年吧!更要命的是,这些废墟中间还插着很多未爆弹——中国货就是这么不靠谱,明明不该爆炸的西瓜、手机和电视机都会爆炸,但应该爆炸的导弹却就是不炸——在拆弹过程中会有多少死伤,眼下都还不好说!
等到赤坂的废墟清理完了,还要对这片土地进行祈祷和净化。让逝者安心上路,不至于变成地缚灵和怨灵骚扰日后的住户。但这次一下子死了好几千人,而通过了职业资格考试,依法可以主持超度的和尚、巫女和神主,却就总共只有那么多,还不能加班,也不能荒废其它业务,嗯,大概两三个月就差不多了。
然后就是土地的征用手续了,若是原主人活着或是有明确继承人的还好办,最多就是在土地价格上扯扯皮。要是地主已经死了又没人继承,那么还要通过一系列极其繁杂的法律手续,证明这块地皮无人继承,才能收为国有。最可怕的是某些地皮牵扯上遗产继承纠纷官司——按照惯例,这种官司就算一连打上四五年也是常事……总之,征地工作如果能够在一年内完全解决的话,就可以堪称是日本现代史上的奇迹了。
接下来,还有房屋、街道和园林设施的规划、设计、定型,有关建筑商的招标,施工过程中的监管……最要命的是,这笔巨大的重建资金究竟应该从哪里筹措,也是一个很难解决的问题。”
“……赤坂町的重建工程会拉不到投资?你这是在开玩笑吗?”泉田准三郎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这可是紧邻着首相官邸和国会议事堂的超级黄金地段,怎么可能会发愁没人投资?”
“……那是建立在东京平安无事的基础之上,但眼下东京的未来前途可是一点都不乐观——鉴于之前遭遇的一系列可怕灾难,并且如今的东京仍然在核辐射的巨大威胁之下。所以把首都搬迁回京都的主张,在近期的国会和民间一直很有市场,天晓得会不会成真……所以在这一恐慌情绪消散之前,短时间内实在是很难拉到投资,而都厅本身也没有**承担这项工程的公共资金——除非中央政府愿意进行财政援助。”
上条景胜都知事很坦然地如此答道,“……而且,到了明年。东京都知事也要换届改选了。我必须把主要精力放在竞选上,最后究竟能不能连任成功,如今也还不好说……所以。以东京都厅的力量,想要在三年内把赤坂町重建成功,就已经非常非常的不容易了!”
“……你说的好像是有些道理。但是……唉……”泉田准三郎摇头叹了口气,“……中国在汶川地震之后,只用两年就在这种偏僻地方重建了一座城市。而我们呢,就连首都东京的重建工作都这么没效率……”
“……说起中国人……对于那些去而复返的中国城管,不少本地议员都很有看法呢!”
谈到这个话题,上条景胜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原本明明都已经说是要回国了,怎么现在又再一次来到了东京,而且似乎还打算住下来不走了……看着他们前些天满街打人的狠劲,不少人都挺忧虑的。”
——在得知日本右翼势力在东京发动兵变的消息之后。为了保护尚未撤出的留驻消防队人员,原本已经在横滨登船准备回国的城管们,当即又一次去而复返……等他们从横滨驱车赶回东京的时候,兵变已经被完全镇压,只剩下一些追剿和收尾的零星工作了。而且。在这场兵变发生期间,各种交火基本上都集中在千代田区的日本中央政府聚集地,中国大使馆、唐人街和横田基地的消防导弹部队并没怎么受到冲击。
然而,尽管此次事态已经基本平息,但为了以防万一,中国方面还是没有把这些城管全部遣返回国。而是从中精选了300人组成一支驻日城管大队,常驻于消防导弹发射阵地。主要职责是在“中国援助导弹消防队”撤走之前,负责营地和发射阵地的安全保卫工作。
说实话,这支驻日城管大队虽然听起来威风,但实际上不过是一个临时的保安编制,并不可能像在国内一样,到东京的大街小巷去掀摊子抓小贩扣货物……可问题是,东京这座城市虽然看上去很国际化、很开放,但本质上依然是个既排外又保守的地方。东京人看待外国人也一向都跟看待动物园里的猩猩似的,仿佛那些猩猩随时随地都要狂性大发,把他们给推倒蹂躏一般……
不管外国人在东京是多么的和气与友善,日本人跟他们之间依然充满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隔阂感……更别提那些凶名卓著的中国城管了……
因此,这阵子很多东京本地的议员,都对政府容许这些中国城管长期驻留之事颇有非议,甚至还有几个行动派议员居然完全不顾大局,开着宣传车上街乱嚷什么“反对中华帝国主义”,搞得上条景胜头疼不已。
“……唉,当初驻日美军在东京待了几十年,也没见这几个家伙乱说什么,如今中国人不过是准备在东京最多待上几个月,他们就一个个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冒充民族英雄了……根本就是在表演爱国秀嘛!”
通过自己的信息渠道,同样听说过此事的泉田准三郎,有些无奈地叹息道,“……在政坛上待得久了,真正看清楚了身边都是些什么人之后,我对这个国家的未来是越来越感到悲观啊!凭着当前政坛上人人都只会说空话的糟糕风气,就算是摆脱了美国的控制,恢复了**的地位,恐怕依然是前途暗淡吧!”
“……有什么办法呢?我们在战后花了几十年时间的调整与磨合,最终结果就是打造出了现在这个奇妙的政治体制,一个让所有人都不用承担责任的民主政治体制!”
上条景胜都知事耸了耸肩膀,“……没错,我们实现了三权分立、民主政治和全民选举,但却完全忘了该怎么维持政治的稳定性。地方上还有一些长期执政的铁腕强人,可以制订出比较有效的长期发展战略。但中央政府就是完完全全的一片混乱。历任首相几乎没有谁能干满一届的,而各省厅大臣的任期更是只能用‘月’和‘周’来计算——这些连自己的任期都没谱的政治家,怎么可能做得出国家的长远规划?
因此,每一位首相都是在许诺了一堆无法实现的空话之后风光上任,在接踵而至的丑闻缠身中渡过短暂的任期,然后在民众的失望与麻木之中鞠躬下台,数十年来几乎没有一个例外……
在这个过程中,人民被灌输了‘民主万能’的神话,天真地相信几张选票就能带来幸福和繁荣,轻率地放弃了**思考,把权力交给那些外形俊朗、能说会道、或者家世高贵的竞选人。而政客们也乐得用各种好听的话来迎合民众,表演出各种人民期望的形象,满口空话大话,却全然不考虑这些许诺能否实现。官僚们被政客夺取了主导权,也丧失了积极性,一心只想着维持现状……
总之,自从这个体制建立起来之后,那些专业集团就可以像包装明星一样包装政客、制造代理人,对于政治家的素质要求自然就大大下降了,因为几乎什么样无能蠢笨的人都能充任偶像明星,而且还更容易控制——结果就是弄出一堆把国事视为儿戏的奇葩。过去有人说什么拼着被中国暴打一顿的代价,也要实现国家的正常化。结果当真被暴打一顿之后,整个国家反而更加的不正常了。现在则是声称哪怕跟美国决裂,也要摆脱驻日美军的控制,但决裂之后的局势究竟会发展到哪一步,却是任谁都没谱……”
他撇着嘴摇了摇头,似乎是对当前的日本政局很不以为然,“……好了,这些烦心的国事就到此为止,让我们换个话题吧!对了,泉田君,你的侄女小鸟游前首相最近在做什么?怎么一直没见她来看望你?”
“……呵呵,真白酱现在可是忙得很呢!比当首相的时候还要忙!”泉田准三郎笑着答道,“……她在池袋区兴办的日本原子能灾害防范处理公司,昨天终于正式开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