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时,年禄已然追了出去,大约过了两分钟,年禄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那人跑得比兔子还快,猫进人群里就找不着了。”年富问道,“可曾看清那人的长相?”年禄摇头,“那人一身黑,蓬头垢面的,根本看不清长相,不过看那人跑起来呼呼有风,该是个青壮的男人。”年富揉了揉疼痛的腰眼,想到那一刻迎面而来的力量,也不似风烛残年的老者或是弱不禁风的女子。突然年禄一拍脑门,“啊呀,少爷咱们八成是撞见盗匪了!”
年富摸向腰间,香囊还在,只是那枚鹤形玉坠却不见了踪影。年禄的目光落在年富手中的香囊上,香囊是用上等杭州贡锦绣制,其上点缀着珠玉琉璃,煞是好看,而香囊里装的除了南蛮进贡的香饵还有一枚硕大无比的冬珠,这是富贵人家公子惯有的装饰。冬珠性温,秋冬季节以驱寒之用。年禄奇怪道,“若是撞见了盗匪,这香囊岂有不拿的道理,难道刚才那人只是莽撞冒失了?”年富将香囊揣进怀中,淡淡道,“咱们走吧。”鹤形玉坠不起眼,此刻被人盗走,连近在身旁的年禄也未察觉。年富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玉坠丢失一事,年富决定暂不吱声为妙。
自从上一次琴箫合奏之后,年富给了嬷嬷足够的钱,梨枝也正式成为了年富的红颜知己。年富的到来令梨枝欢喜,每一次的相处都能让梨枝感受到眼前男人的成熟与神秘,优雅与深邃,尽管他还是如此的年轻。年富同样欣赏眼前娇俏玲珑的女子,清雅秀丽,温顺聪颖,特别是她懂得进退,懂得自己要什么,而能得到什么,比起曾经带给年富晋升阶梯,同样也给他带来无数麻烦与羞辱的女人,梨枝才是最适合站在年富身后的女子。假如每一个男人身后都需要一个女人的话,那年富希望会是梨枝,然而,梨枝却没有可以与之匹配的身份,这让年富有些惋惜。
“公子让梨枝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梨枝很高兴自己能帮得上忙,至于年富的身份和想要做的事情,聪明的女人只关心自己能挽留眼前男人的目光多久。年富赞许的望向梨枝,梨枝得到鼓励,继续说道,“那扇终日紧闭的院门后住着一个女人,一个温柔娴静,楚楚动人的女人。”年富点头,这一点他早就知道。
“一位年轻的公子每隔一段时间会带着生活用度来看望她,每一次都是子时来,寅时走,非常的神秘。”年富依然点头,其间神情悠然的品茗着香茶,梨枝有些丧气,继续说道,“这位年轻的公子正是位极人臣年大将军的三子,名叫年熙,侍读翰林院,天子门生,前途无量。”消息足够震撼,而年富要的不是这些,梨枝沉下心神,“就在昨天晚上那个成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出门了。”年富眉毛一挑,“哦?”梨枝柔柔的笑了,“她去见了一个人,一个男人。”
“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年富问道,梨枝略一沉吟说道,“梨枝有一位姐妹,前一日刚好接待了一位从四川鄚州风尘仆仆赶到京城的客人,自称姓周,出手阔绰,成日里只在白天厮混帐闱,晚上出行,行踪十分神秘。”年富蹙眉,沉吟许久,再抬头时梨枝正痴痴的望着他,年富灿然一笑,“多谢梨枝姑娘相助,这些对我来说十分的重要。”梨枝脸颊绯红,微微欠身,“只要对公子有用,梨枝做的这些微不足道。”
“今晚夜色正浓,可有酒?”年富举头望月,月圆如盘,月色如水,潋滟芳华。梨枝欣喜道,“有,梨枝这就让人下去准备。”酒是最好的酒,菜是最好的菜,有一个可爱又美丽的女子作陪,年富脸上的笑容变得真实了起来。年富有一个多年养成的习惯,便是从不在外夜宿。月上树梢时,年富在梨枝痴缠的目光注视下,上了马车,缓缓离去。
年禄将马车赶得飞快,颠得有几分酒意上头的年富极其不舒服,“用不着如此着急,莫不是想赶着回去吃板子?”前头赶车的年禄苦着一张脸,嘴巴里委屈的嘟囔着,“反正打的是奴才的板子,您自然是不急的。”年富笑道,“我保你这一次也不用吃板子,弄不好还有一顿夜宵吃。”年禄不信,“夜宵吃不吃无所谓,只要不吃奴才板子就成。”很快年府朱红色的大门在望,老远就见一脸严肃形同煞星门神的年诤垂首站立于门房前。年禄小脸一白,心惶惶道:这下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