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才走了两步,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回过头去,望着那个戴着大草帽的钓鱼者,那个背影似曾相识。
“对不起。您刚才说是怎么走?不好意思,我又忘了。”
温咛这次没有开口,只是抬了抬左手指了指相反的方向。骏容盯着她左手手腕上的那串手链,那是她戴了很多年的珍珠手链,他怎么可能不认识。
骏容努力克制住自己抓到她的喜悦心情,带着一抹浅笑,走到她的旁边,蹲下身来,仰着头望向草帽内的那张脸。
“钓了几条鱼了?”他不紧不慢地问。
温咛把草帽往头顶上方一掀,顺势挂在后背上,让自己冷冰冰的脸展现在他的面前。然后开始故作镇定地把鱼线收回来,起身收起工具。
“我帮你吧。”见她不理不睬,骏容先一步示好地搭话。
“不用。”温咛紧锁着眉头,把鱼竿指向他的鼻子,“别跟过来啊。要不然,我在正当防卫的情况下可不保证不伤害你的身体。”说完,扛着她的鱼竿,趾高气昂地朝村子里面走。
“我的身体你伤害得还少啊。”骏容小声地念叨着,然后跳上车,匀速地开在她的旁边。
“温咛。给我一点时间,我有话和你说。”骏容一边把握着方向盘,一边对她喊着。
温咛不悦地瞟了他一眼,转过头去一言不发。
“温咛,我是专门来找你的。我真的有话和你说。”
“……”
“你的气还没有消吗?这么多天了,总该消了吧。”
“……”
“温咛。你……”
“小心。”
随着温咛的一声尖叫,骏容的话还没有出口,就赶忙急刹车。
一条小狗悠然地从他的车面前走过,还带着一副“此路是我开”的表情。
“开车小心点。差点撞到别人家的狗。”温咛瞪了他一眼,吼了一句,接着往前走。
骏容一脸无辜,心里念叨着,明明就离那条小狗,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完全就是借题发挥。借题发挥。
跟着温咛回到外婆家,外婆对这个陌生的男子表现出纯朴的热情。
热情地给他端茶递水,还热情地邀请他一起吃午饭。
但是,骏容看着温咛的脸色,只有推却说自己吃过了。
“年轻人。过来吃吧,再吃几口。”外婆还是不放弃地对他说。
“谢谢,您吃吧。我真的吃过了。”骏容坐在一边,客气地笑着。
“外婆。”温咛不高兴地喊了起来,“我都跟你说了,他是沿路上要饭的,给他一口水就可以打发走的那种。你竟然还让他进屋。竟然还要给他饭吃。”
竟然说我是乞丐?骏容在一边瞪大了眼睛,一忍再忍。
外婆苍老的脸上露出智者的笑容。“年轻人,和我家小咛吵架了吧?她这个脾气不好惹吧?”
骏容听了,笑着点了点头。
“外婆。”温咛差点尖叫出来,“我不认识他,他真的是要饭的。”
“好好好。等你消气再说。等你消气再说。”外婆笑着,声音里充满了宠爱。
温咛转过头看着骏容,扬起挑衅的笑容,拼命地扒了一口饭,然后再加上一大块十分诱人的红烧肉。
骏容看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争气的肚子在这个时候造起了反。
好吧。温咛。现在是在你的地盘上。等回到我的地盘,我再好好收拾你。骏容在心里想着,决定强撑到底。
吃完饭,温咛从厨房里拿出一把斧头扔在骏容的脚跟前。
骏容站在一大堆木头旁边,望了一眼地上的斧头,抬起头来一脸的茫然。
“劈过柴吗?”温咛坏坏地笑望着他,双手环在胸前,“不要说我不给你机会。把这些柴都劈好,今天的晚饭自然就有你的份了。”
“这些?”骏容指了指旁边那些堆得像小山一样的大小木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温咛点了点头。“如果觉得有难度的话,就赶快开上你的高档好车,快点回家去吧。慢走不送。”
温咛话音刚落,骏容已经脱了自己的短袖外衣,露出了里面的黑色背心和结实的肌肉。
“你真要干啊?”眼见骏容开始付诸行动,反而是温咛慌了起来,“这个活你干不了,快点回去吧。”
骏容操起地上的斧头,拿过一根木头,利落地挥了下去,把木头劈成了两半。他用行动代替了自己的回答。
“好吧。”温咛勉强挤出个笑容。“欢迎来到我们的世界,夏总经理。”
一下午的时间,骏容都顶着炎炎烈日,在柴堆旁,大汗淋漓地不停地劈着木头。
因为中午没有吃饭,所以他总觉得自己使不上力气。
当他的手心和手臂都发出酸痛的信号时,他只有甩一甩手腕,硬着头皮接着劈下去。
而这个时候,温咛则躲在门口的树荫下,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吃着香甜的西瓜。
这完全就是在对他进行精神上的折磨。
这个时候,骏容就会停下来,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然后更加用力地把斧头劈下去。
这场有些幼稚的对抗拉锯站,一直持续到太阳落山。
当骏容劈完那堆柴火的时候,已经筋疲力尽地直接摊坐在大树旁边。
温咛从厨房里端来一碗水,递给他。
他接过来,一口气喝完,脸上全是汗水留下来的痕迹。
“饿了吗?”温咛手里递过来一个馒头,“先吃一口吧,晚饭还有一会儿呢。”
骏容愣了一秒,还是接过馒头,张口就咬了下去。
咬下去,他才发现这个馒头像石头一样硬,又干又硬,让人难以下咽。
“不好吃吧?”温咛弯腰蹲在他的面前,脸上带着认真的表情,“像你这样的孩子,至今为止,应该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馒头吧?你知道吗?小雨经常饿肚子的时候,如果有这样一个馒头,她就又可以熬过去一天。甚至是发了霉的馒头,她也拿起来就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