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一定是报应,一定是老天爷也看不过眼,他那样对她,才会惩罚他,否则,他这么年纪,平时身体状况也算良好,怎会突然患了急性肝衰竭了。
仿佛感应到她的思绪似的,前一刻还紧闭双眼的他,下一刻突地就睁开眼睛了。
眨了眨眼,眼珠转了转,杨佑宁这才意识到自已是在医院。
视线停伫在床边的她脸上,他用手撑着床边坐了起来。
“我怎会在这里?”
迎上他疑惑的目光,她迟疑了下,才回答道。
“你在宴会上晕倒,被人送进来。”
听着她的话,他也有些印象,接着起身想要下床。
“你想去哪?”她紧张地问。
“当然是出院了。”他弯腰穿上鞋子,准备走人。
“你不能出院,你还要做手术。”她想也没想地说着。
手中的动作顿了顿,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她,“你刚才说什么手术?”
直直地盯着他看,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说。
“你患了急性肝衰竭,如果找不到适合的肝做移植手术的话,你就要死。”
花了几十秒钟,他才消化了她所说的消息,伸手扶着额际,沉吟了半晌。
“你不是跟我开玩笑?”
“如果,你觉得这样想可以安心一点的话。”迎上他不敢置信的眼眸,她面无表情地答。
定定地看着她,确定她是说真的后,他脑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良久。
他突然笑了起来,先是低声笑着,接着越笑越大声,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似的,一直笑个不停。
“你觉得很好笑吗?”
听着他比哭声更难听的笑声,她皱了下眉头,她明白一下子得知自已得了这种病,没有谁是可以接受得了的,不过,看到他这状似疯颠的样子,她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你的样子,仿佛我以为自已快死了,所以,难过得想哭吗?”
难道不是?她的眼神如此说着。
他扬高嘴角,绽开一个自嘲弄的笑容。
“错,虽然得到这个病,我很意外,但并不觉得伤心难过。像我这样,出身好,人长得帅,又聪明绝顶,事业有成,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我这一生根本没有什么遗撼了,所以,就算现在因病离世的话,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惜。”
“我还以为拥有越多的人,越怕死呢。正如你所说的,你这一生过得太过顺利,根本没受过什么苦头,这么美好的人生,你真的觉得过够了?现在要死了,你真的不会很舍不得,不害怕?”
见他嘴硬,她却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他纠结地瞪着她,“你非要这样气我吗?我知道,如果我死了,这世上最开心的人莫过于你了,我一死,你就自由了,你就可以跟陆梓廷在一起。”
“你说得对。”她不怕死地附和着。
“你——”他气得想要骂,却又无从骂起,只能干瞪眼,突地,一阵晕眩猛地朝他袭来,他伸手抓紧床边的柜子,静待那晕眩过去。
缓过来后,他伸手抹了抹额际的冷汗,才觉得有些口渴,两眼看了看柜子,正想起身去倒杯开水,但她却早他一步,走上前,拿起保暖壶倒了杯温开水递给他。
瞧着递到面前的杯子,又看了看,前一刻还把他气得半死的她,见他不接,她扬了扬眉头。
“放心,你都快要死了,我才不会多此一举下毒害你的,接着吧。”
闻言,接过杯子,他一口气喝掉半杯水。
当温水滑过喉间,不但滋润了干涩的喉咙,还平熄了体内的浮踝。
放下空杯,他看了她一眼。
“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很恨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样从我身边逃走,这回总算遂了你的心吧。”
对于他的话,她却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头,没有回话。
他也不需要她的回话,径直说下去。
“在我临死前,我想听你说一句实话,在你的心目中,我真的那么讨厌,一点可取之处也没有?”
她对上他深遂的眼眸,他回望着她,眼瞳没有一丝波澜,两人就这样定定地对望了良久。
“你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答案?曾经,我也是爱你的,为了爱你,我把自已最宝贵的东西都给了你,还为你去接近别的男人,可你呢,却在利用完我后,把我当作卫生纸一样,用完即弃。
之后,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一点幸福,你却因为恨陆梓廷,而使尽手段拆散我跟他,你的所做所为令我心寒。你说的得没错,我恨死你,是你把我从天堂扯落地狱,我恨你。”
听着她说恨死自已,他唇边逸出一缕淡淡的微笑,眼中蕴含着极为复杂的神情。
“这样也好,恨有时候,比爱更强烈,更能令一个人记住另一个人的。”
她看着他,眼底闪过一抹讶然,听他这话,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爱上她了,不过,她并不认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