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天机子回头看他,目光平和而深邃。
云墨笑了笑,“对于她来说,她有疼她爱她的父亲,亲生父亲不过只是一层血缘关系罢了。但是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还有千姨。”
天机子目光一暗,似想到了从前种种,目光里不禁现出淡淡悲凉和痛楚之色来。
“她至少会帮千姨向她的亲生父亲讨个说法。”云墨缓缓的说着,“千姨至死都将她的身世死死的瞒着,还不是为了您?所以她即便不相信您,也会相信千姨的。”
天机子叹息一声,面色有些苦涩。
“她恨我是应该的,毕竟我从未尽过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他忽然声音一顿,云墨也脸色一变,师徒俩齐齐回头,便看见风雪中,凤君华一身单薄孤独而立,遥遥而无神的望过来,眼神里有一种不可置信的惊痛和微微了悟的愤恨。
“青鸾?”
云墨一惊之后身影一闪来到了她身边,“你不是睡了吗?”
凤君华没看他,目光死死的瞪着尚处在呆愣而恍惚中的天机子。
“刚才你说的都是真的?就是他负了我娘?”
她声音很淡,也很冷,比这夜的冰雪还冷。
都到了这个地步,心知也隐瞒不下去了,反正这事儿迟早得让她知道,云墨便点了点头。
“他是你的亲生父亲。”
“亲生父亲?”
凤君华冷笑,“我只有一个父亲,他叫慕容于文。”
她说完转身就跑,目标却不是自己的屋子。
“青鸾…”云墨回头看了眼面色沉痛的天机子,然后追了上去。
……
雪越下越大,几乎要将整个世界都覆盖成白茫茫一片。
凤君华对雪山虽然算不上十分熟悉,但这地方也就那么大,她跑了许久,来到一个僻静的山头后停了下来。她看着白茫茫的山头,迎着风雪,浑身开始颤抖,然后慢慢的蹲了下来。
“娘…”
嘶哑而脆弱的呼唤,从喉咙里发了出来,像一个迷路的孩子,在孤独的夜晚里无助的喃喃自语。
“为什么…”
她坐在地上,眼泪怔怔的落下,很快被风干。
“青鸾。”
云墨追上来就看见她瘫软在地上,连忙冲过去,将她揽入怀中。
“你身上还有伤,怎么在这里坐着?快跟我回去。”
他说着就要将她打横抱起来,她却摇摇头,抬起被泪水模糊的脸。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云墨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替她挡去风雪,道:“以前只是有些怀疑,并不确定。那天你们躲在客栈里,我收到师父的来信,便是为了这个事儿。”
凤君华咬了咬唇,有些闷闷道:“你之前装失忆是不是也打算这样瞒我一天是一天?”
云墨没否认,只是道:“怪我隐瞒你吗?”
凤君华抿唇,目光里有一种看不分明的光色。
“原来我娘望的不是东越,是雪山。”她闭了闭眼,“我现在终于明白了。”
“青鸾。”
云墨担心的看着她,“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师父他…”
“什么都不必说了。”她一把擦干脸上的泪水,十分冷静道:“他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云墨低头看着她坚决的眉眼,终究点了点头。
“我带你去找师父。”
她不说话,任由他抱着回去了。
天机子似乎早就料到他们会回来,一直在凉亭里等着。看见两人,他叹了一声。
“跟我来吧。”走过凤君华身边的时候,他停了停,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天机子带着他们来到另外一座山头,抬手劈开厚厚的积雪,原来是个山洞。
凤君华已经让云墨将她放了下来,跟着天机子走了进去。山洞里不黑,璧墙上点着蜡烛,亮如白昼。一路七歪八拐的走着,来到一间石室里。
正前方石壁上挂着一幅画,画上是一绝代女子,身着淡紫色绫罗裙,眉如月眼如星,朱唇微抿面若芙蕖,脸颊酒窝浅浅而动人,写不尽的倾城风华,道不尽的美丽惊艳。
那是…
凤君华整个人怔住了,眼角酸涩似有泪水凝聚。
“娘…”
天机子看着那幅画,语气轻若呢喃。
“这是你娘十五岁生辰之日,我替她画的肖像。”
凤君华不说话,只痴痴而痛楚的看着那幅画。
“你知道了吧?你娘,她是我的徒儿。”
天机子转身,风姿俊逸的面容上有着掩饰不了的苍凉。
“四十多年前,我下山偶然捡到她,那时她还是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
凤君华一怔,目光慢慢睁大。
她娘是婴穿?
天机子慢慢的讲诉着,那是一个久远却又深沉到铭刻于心的故事。
“她很聪明,悟性也高,学什么都快,我欣喜而欣慰,便将一生所学全都授予她,从此不再踏足尘世。”天机子眼神里有种淡淡的笑意,又微带几分疼痛。“可是随着她年龄的增长,我却发现她对我的依赖越来越深,甚至超越了对师尊的崇敬与孺慕之情。”
凤君华抿唇,原本她还以为她娘致死不肯说出她的身世,是被自己的师父强迫失了清白,如今看来,似乎还别有隐情。
“于是我便渐渐的疏远她,直到她十五岁生辰那日。她说,那是她及笄成年的日子,希望我陪她一起过。我答应了…”天机子嘴角浮现一丝苦涩,又并怅然若失的幸福。眼神里浮现那年春日,时光浪漫而朦胧,小轩窗内,女子坐在桌前,歪着头,眼神迷离而痴然的盯着他的面容。
“师父…”
她口中呢喃若风,眼神里痴恋越发浓郁。
他心口微震,温言道:“千影,你喝醉了,师父扶你去休息。”
“不要。”她嘟着嘴对他撒娇,起身走过去,可酒醉身子泛软差点摔跤,他连忙伸手搂住她的腰,她趁势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痴迷的看着他俊美如天神的容颜。“师父长得真好看…”
他有些不习惯这样的亲密,只得无奈而宠溺的叹息,“让你不要喝那么多酒,现在醉了吧…”
她突然凑上去,红唇贴上他温润的薄唇。
他如遭雷击,完全僵硬住了,甚至于忘记去推开她。女子身上那种独特的幽香缕缕飘入鼻端,似风似雨,让他静如止水的心也荡起微微涟漪,坚固近四十年的心房险些被这柔软的一吻给完全击溃。
她伸出丁香小舌,笨拙的去吻他的唇,不断的呢喃轻唤。
“师父…师父…”
他惊得双手颤抖,差点就将她丢在地上,她却还在他唇上流连不休。
“师父…”
她低低的唤着,眼角一滴泪水溢出,落在他手背上,烫得他心口顿时一痛。这一痛他便立即清醒过来,忙伸手推开她,猛然站了起来。
她不妨被他推开,惊呼着摔倒在地。
他看着,没有去扶,用冷漠掩盖心底因那一吻而起的微微涟漪。
“千影,你让师父很失望。”
她猛然一震,抬头对上他从未有过的冰冷目光,眼神一痛,凄然道:“师父…”
“你在装醉。”
他眼神明净而语气肯定,隐隐有着几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别样情愫亦或者微微懊恼。
“是,我是装的。”
她慢慢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刚才迷离的眼神渐渐褪去朦胧,变得清晰而晶亮。
“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你才会接近我。”
他被她眼神里露出的深切情谊击中,下意识的退后两步,怒道:“住嘴!”
“为什么要我住嘴?”她声音也大了起来,眼眶微红的看着他,“我喜欢你,你知道的对不对?”她迫切的上前,他又立即后退,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无奈的低吼。
“千影,我是你师父。”
“我知道。”她大吼,眼泪从眼眶里滑落,凄美而哀伤,也看得他心口一痛,下意识想要如她小时候摔倒委屈哭泣的时候那般去安慰她,然而下一刻又想起她已经不再是小女孩儿了,而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还是一个对他有了别样心思的少女,他刚欲伸出的手放了回去。
“可我就是喜欢你。”她还在哭泣,“我喜欢你…”她突然扑过来,一把扑入他怀中,他一惊就要去推她,然而她抓得他那样紧,仿佛要将他的心也紧紧缠绕一般。
“我爱你…”她流着泪,将心中弥藏多年的情感低低吐诉,“师父。”
他再次僵硬,冷漠的面容似乎也因那句话而微微松动,而后叹息一声。
“千影,你长大了,下山去吧。”
她睁大眼睛,颤抖的看着他。
“你…你要赶我走?”
他道:“是我思虑不周,你长大了,不该将青春年华都消耗在这雪山上,你应该有更好的人生,将来也会有一个爱你疼你的丈夫,还会有孩…”
“我不要。”她大声打断他,“我不要嫁给其他人,我要嫁就嫁给你,我不要做你的徒弟,我要做你的妻子,我要做你的女人…”
“胡闹。”
他低呼,然而看见她楚楚可怜的哭泣,心中又是一软。到底是他亲手养大从小呵护疼爱的徒弟,他终究不忍,好言好语安慰道:“千影,是我的错,是我耽误了你。你从小生活在这雪山上,未曾接触其他人,才会把对我的感情当做男女之情。师父对不起你…”
“不,不是的。”
她哭着摇头,“不是这样的。”她说,“我从没把你当做我的师父,也从没把你当做长辈,从你把我带回来的那天开始,我就把你当做一个男人一样来爱。师父…”
他被她这番话惊得目瞪口呆,用了内力将她推开,看着她支撑着卓沿缓缓抬头看着他,眼神倔强而深情。那分明就是一个深陷情海的女人才会露出的眼神。
他踉跄的退后两步,脸色微微发白,眼神痛楚而后悔。
“你…”
她却索性豁出去了,道:“我那么努力的练武,是不想让您对我失望。师父,您不知道我多么庆幸能够呆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我好高兴师父没有娶妻,我好高兴你身边只有我一个女人。”她慢慢的走过去,满含恋慕的看着他。
“师父,很多年以前,我就在期盼着快些长大,那样我就可以做你的妻子了…”
“住口。”
他终于忍不住怒吼一声,“千影,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她十分清醒而固执的看着他,“我说我要做你的妻子。”
“你…”
他想怒斥她,却在她清明而执拗的下挫败的垂下眼,有些疲倦的扶住门栏。
“千影,那是错的。”
她开始激动起来,“有什么错?你只是我的师父而已,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她说着又跑过去,在他还未来得及闪躲的时候抓住他的手,期冀的看着他。
“师父,我知道,你不是对我没有感觉的对不对?刚才…刚才你也动心的,不是吗?”
他一瞬间心中冰冷,面色发白,似乎突然了悟了什么又被他一直排斥会击碎他所有神魂的情感一般,身子开始瑟瑟发抖。
“师父…”她又靠近他怀中,十分贪恋他怀里的温度。
“我们不要理会世人的看法,我哪里也不去,永远都陪在你身边好不好?我们就在这雪山上生活一辈子,好不好?我不下山,也不贪恋尘世种种,一生一世都陪着你,好不好?”
“不、不可以…”
他慌乱的退开她,有些失控道:“那是*,不可以…”
“师父—”
她又追过来,他一挥袖挡开了她,面色沉怒而冰冷。
“你明天就下山去,再也不要回来了。”
说完他就狼狈而匆忙的离开,似乎在逃避也似乎自己会被她的泪水打败而甘愿沉沦于这种世俗的不伦情感之中。
……
天机子闭了闭眼,声音里有种遥远的苍凉和痛楚。
“第二天,他跪在我门前,苦苦哀求,我没有见她。七天后,她便下山去了。”
凤君华看着他,眼神复杂而冰冷。
“就因为你们是师徒,所以你才不肯接受她?”
她心中涌起浓浓的愤怒和悲哀,古人的迂腐程度她早就知道,师徒之恋,在这个时代是不被世人所接纳的。天机子这种德高望重的清流高人,如何能接受?
天机子摇摇头,“不止如此。”
他睁开眼睛,怅然叹息。
“我将她从小养到大,对于我来说,她就像是我的女儿。一个父亲,怎能对自己的女儿生出那样悖伦的情感?比起道德世俗,我更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凤君华不语,有些理解他的想法了,但更多的还是为她娘抱不平。
“更何况我大她二十多岁,怎能耽误了她的青春?”
凤君华抿唇,又问:“后来呢?你什么时候又见到了她的?”
天机子慢慢平复了情绪,长叹一声。
“那是二十年前,也就是东越建国初时,那时她已是东越开国大将,荣耀满身。”他看了眼云墨,道:“彼时她刚已经双十年华,却还未出嫁,我心知她已然放不下。整整五年…”
五年的时间都不能淡化她对他的痴情,尽管那时候她身边围绕了无数风华俊秀的男子,她仍旧忘不了他。
“因为你师父,也就是上一届玉晶宫宫主,玉之衡的缘故,她得罪了魔宫宫主舞清音。在东越建国前几天,舞清音对她下了战帖,舞清音被她重创,然而她也被下了焚火幻情。”
“焚火幻情?”
凤君华瞪大眼睛,下意识看向身边的云墨。云墨曾经被孟月眉下过焚火幻情,知道那媚药的厉害。
“那晚千姨匆匆回宫并且避过所有人,便是想一个人安静的逼毒?”
天机子摇摇头。
“只是没想到你父皇会醉酒突然闯入,她那时本来就受了伤,知道不能再继续与你父皇周旋下去,便打晕了你父皇,然后匆匆回到了雪山。”
凤君华屏住了呼吸,手指一根根握紧成拳。
“你救了我娘?”
天机子点点头,目光里又浮现出淡淡的痛。
“她对我说,如果我不救她,那就干脆杀了她,她宁死也不要委身于其他男人。”
凤君华眼底又闪烁出晶莹的泪花。
“后来呢?你得到了她,却又不负责任的赶她走?”后半句,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吼出来的。
“青鸾,你冷静些。”云墨忙安抚她,“听师父说完。”
天机子看着凤君华,目色黯然而愧疚,摇摇头。
“她是自己离开的。”
凤君华怔了怔。
天机子又道:“她留下一封信,让我不要去找她,也不用我负责。”他面色慢慢暗淡下来,“我立即下山去了东越,然而那时她已经离开。”说到这里他又看了云墨一眼。云墨了然,“难怪当年您住了几天就匆匆离去,原来是为了千姨。”
天机子点点头,“我想用占卜之法寻找她的踪迹,然而自衡用神石的力量打乱,我找了她几年也没找到她。等我再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十四年前。”他看着凤君华,“也就是,你火烧普济寺之后。”
凤君华又愣了愣,脑海里那些乱麻的思绪却渐渐串连成线。她想起来了,那时候玉无垠已经离开一年未归,师父不放心遂匆匆回到玉晶宫。大概也是因为如此,撤销了神石的神力,所以才让他有机会找到她娘吧。
“那时候你已经快五岁了。”天机子眼神里浮现几分复杂的情感,“按照你出生的日期,应该是我的女儿。可你娘却矢口否认,她让我离开,她说她现在有夫有女,她很幸福,希望我不要再去打扰她的生活。”
凤君华一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我娘…她为什么那么做?”
“以前我也不明白。”天机子面色越发的凄然,“后来我明白了,她是不想连累我,也不想连累你的养父,更不想连累你被世人唾骂。她当初离开是怕我不接受她反而逼她落下腹中胎儿,她舍不得。后来你养父救了她,她又生下了你。师徒结合生下的孩子,在这个时代,是被人所不齿的。所以她才会急急嫁人,希望给你个名分。而你由于出生奇异,早已是众矢之的,若那时候带你离开,那你的身世会彻底暴露。她怕我会为世人言论所辱,也怕你不能接受自己的身世,所以苦苦隐瞒至死。”
凤君华眼眶微红,喃喃的唤了声。
“娘…”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明白娘的苦衷。原来那时候娘不是为了躲避云皇,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师徒之恋,世俗不容。怪不得娘那么隐忍,怪不得娘远走他方下嫁他人。
原来如此。
她看着一脸悔痛的天机子,终是将心底那个问题问了出来。
“你爱我娘吗?”
她想,这个问题也是娘当年未曾问出口的。如今,她帮娘问出来。
天机子重重一震,眼神里浮现浓烈而颤抖的痛楚。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幽幽而怅然道:“人有时候很矛盾,明明触手可及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然而那时候想要抓住,已经徒劳无功,只余永生无望的等待和无尽凄楚。”
也就是说,他还是爱她娘的。
凤君华不知道心底是何滋味,又听他道:“是我负了你娘,这些年又不曾养育过你,所以你恨我或不认我也是应该的。”他手指微动,墙壁上的画慢慢卷起来。画卷背后,是一道门。他启动了开关,门缓缓的开启,一股冷气悠然喷洒而来。浓浓的白雾在空中翻腾缭绕不休,然后白雾渐渐淡了些,露出一架冰棺。
看见那冰棺,云墨眼神里出现了然的光色。
“原来真的是您将千姨的遗体给盗走了。”
凤君华一怔,“你说什么?”
云墨轻咳一声,“我一直没告诉你,离开南陵之前,我去看过千姨,发现她的遗体被人所盗。我怕你会受刺激,就没告诉你。”
那时他便有些怀疑,只是不敢肯定。
凤君华咬着唇,跟随天机子走了进去。那冰棺里躺着的女子果然是她娘。她看着,眼泪又落了下来。
“为什么要盗走我娘的遗体?”她忍不住抱怨,“你害得她还不够吗?让她连死都不得安宁?”
天机子目光暗淡,“你娘当年说过,如果她死了,希望能够葬在雪山。”
凤君华一噎,难受得说不出话来。这个男人伤害了娘,娘却几十年痴心如故的爱着他,无怨无悔。宁可受那么多年委屈,也不要因为自己而让他名誉受损。
她该恨这个人吗?娘不告诉她真相,是不希望她恨他吗?
她闭了闭眼,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我娘已经死了十多年,为何遗体还完好如初?”慕容于文应该每年都会去祭拜娘,这些年没发现娘的遗体被盗,想来应该是这段时间才发生的事。
“因为她体内有回魂珠。”
“回魂珠?”
凤君华大惊失色,心跳都开始加速。
玉无垠临死之前说过,只有定魂珠还魂珠以及回魂珠加起来才能救沐轻寒。她一直为这事儿苦恼,没想到回魂珠居然在她娘身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机子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的说着。
“你娘九岁的时候遇天雷劫,我担心她渡不了,便只身闯入玉晶宫,盗取了回魂珠,也因此和你师父玉自衡不打不相识,结为忘年之交。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自衡认识了你娘。”
他叹息一声,似想起了当年几人的情爱纠葛。
“所以你娘才会容颜不变,尸身不腐。”他低头看着冰棺里已经死去的莫千影,眼神里痛悔和痴缠交错而过。
“十二年前我算到你们母女俩有劫难将至,便下山相助,却不想,遇到了我那早已被师父逐出师门的师弟。”他说到这里,顿了顿。道:“就是那天想要抓你之人。”
那时候凤君华还未恢复视觉,只知道那人武功高强非同一般,却原来是他的师弟。
“我与他大战一场,双败俱伤。”他眼神里浮现淡淡怅惘,“后来,是师弟上山救了我…”
他口中的师弟,便是指明月轩了。
凤君华沉默。
天机子似又想起了什么,看看她,又看看不说话的云墨,最后移开了目光,淡淡道:“我因此闭关养伤十二年,半年前才出关。”
凤君华恍然大悟。
那时候她刚穿越过来,云墨说要通知他师父下山给她解封印,只是他师父那时候在闭关,原来是为了这事儿。
天机子已经背过身去。道:“你那天遭凤凰诀反噬,原本已经没了生机,是师弟用回无之力激活你体内的还魂珠和定魂珠让你保持一息尚存。然而即便如此,你生命耗尽已经回天无力,除非有人愿意以自己寿命相换。”
凤君华浑身一震,慢慢的睁大眼睛。
天机子又转过身,一字一句道:“他牺牲自己一半的寿命将你救活,并且让你白发重转青丝。”
凤君华呆呆的站在原地。
“他临走时让我告诉你,这是他欠你的,他等着你以后向他讨回来。”
------题外话------
我在想,这几天是不是把洞房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