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谦神色笃定,俞三礼也有了底气,他重新跪到周臬台面前,沉声道:“臬台大人明鉴,我南乡虽有银脉,但是产量低微仅够乡亲们补贴家用,更何况南乡土地贫瘠,粮食产量也低,这银窑就是南乡百姓们活命的根本,望臬台大人开恩,准许南乡百姓们继续开窑!”
“照你这么说,好像老夫不允许你们开窑就是断了你们的活路?”
“草民不敢!”俞三礼跪在地上,声音悲痛地哀求道:“草民绝没有威胁大人的意思,实是南乡百姓生活困苦,望臬台大人怜惜则个!”
“唉,老夫既然接受了你的投降,自然不愿做个恶人,要不然不是被南乡数千百姓在背后戳着脊梁骨骂吗?”周臬台叹了口气,道:“南乡百姓识大体顾大局,为表彰其义,本官准许你们继续保有银窑的开采权!”
“谢臬台大人!”俞三礼跪在地上,砰砰地磕起头来。
“好了好了,你先起来吧。”周臬台给顾谦使了个眼色,顾谦赶忙将俞三礼拉了起来。
解决了南乡的问题,接下来就要说到北乡。周臬台上下打量了段文瑞几眼,直把段文瑞看得额头冒汗,心中惴惴。
“段文瑞,你对北乡是如何打算的?”
“草民没有想法,但凭臬台大人吩咐。”
“哦?”周臬台挑起了眉,稀罕道:“你陷害段广荣致他全家被杀,到头来竟然说对北乡没有想法?”
段文瑞一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喊冤道:“臬台大人何出此言?段广荣乃是草民的干爹,若非为了国家大义,草民如何会将自己置于不孝不悌之地!草民在此立誓,如对北乡银窑有丝毫念想,天打五雷轰!”说着,举手对天发誓,那模样,颇有些慷慨就义的架势。
周臬台与萧知府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肯定,看来萧知府这一关算是过了。他沉吟片刻,对段文瑞说道:“不论如何,你对北乡平乱是有功的,如果抹杀了你的功绩,对你可不公平。”
“草民不在乎。”
“这样吧,清江县衙缺了个典史,我看你识文断字又有才干,不如就顶了这个缺吧!”周臬台说完,转头看着萧知府道:“望舟意下如何?”
“臬台大人看中的人,自然是好的。”萧知府颔首道:“待下官回衙,就为他补齐手续。”
“好,朝廷不会亏待有功之人。”周臬台赞赏道:“有望舟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
段文瑞莫名其妙成了官身,俞三礼也得遂心愿,不由得喜笑颜开,频频向周臬台和萧知府表示感谢。
“好了,不说这个了,既然两位当家的都在场,咱们顺便把北乡银窑的事给解决了吧!我听说南乡和北乡曾经因为银窑的界限问题屡起争执,这次老夫亲自划定界限,从此官窑和民窑彻底分开。”
“臬台大人所言甚是。”萧知府心里也很欢喜,段广荣虽然死了,但是眼看着北乡银窑就要收归官府,白花花的银子这下可跑不掉了!
正得意间,一个小旗上气不接下气地飞奔进了院子,见了周臬台和萧知府,他单膝跪地,大声报道:“报!北乡银窑被炸!整座银山全部坍塌!”
“什么!”周臬台应声而起,满脸怒容。
萧知府也坐不住了,他直直地瞪着跪在地上的小旗,整张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到底是怎么回事?!”周臬台怒吼道。
“都是那恶贼段广荣,在他被抓前就在山上藏好了炸药,一旦他被官府诛杀,守在山上的同伙便将银窑炸平,现在没有个几年的功夫,是挖不出原来的矿洞来了。”
小旗说完,就将头死死地埋了下去,生怕被上官责罚。
“他哪里来的那么多炸药?!”萧知府咬破舌尖,尽力保持了理智。
“小人不知!”
“查!”
“是!”
“老爷,已经四更天了,您睡一会儿吧。”老家人为萧知府端来热汤,见他大睁着双眼没有一丝睡意,不禁耐着性子劝解道。
“放那儿吧,你先去睡。”
“老爷,唉……”老爷不睡,老家人哪里睡得着,他坐在床前的脚踏上一边为萧玉卿按脚,一边说道:“老爷有烦心事,不妨跟老奴说说。”
“说了你也不懂。”萧玉卿靠在床头,蹙眉慢慢思量,越思量他越觉得此事有蹊跷,为什么每件事都这么凑巧?凑巧的次次都坏他的好事?是巧合还是人为?想到周臬台的面瘫不喜,想到顾谦的曲意逢迎,想到今晚莫名其妙当上典史的段文瑞,每一桩每一件,看似没有逻辑,却处处都有勾结。
萧知府觉得头都大了,他不知道这件事的背后是谁在做局,但是他的算盘全数落空是真的。
“可惜张师爷这次没来啊。”萧知府望着渐亮的天色,微微叹了口气,“不然多一个人总会多一个办法。”
“张师爷去了省城,这还是老爷的吩咐呢。”
说到省城,萧知府眼前一亮,他倏地掀被而起,把老家人吓了一跳。
“老爷,您怎么了?”
“哈哈,本官差点忘了。”萧知府得意地一笑,他怎么把那个人给忘了,那可是个大杀器!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基友古今无用的地雷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