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各方密折的恭裕王曲靖心情犹如波涛翻滚,怒气一发不可收拾,当朝官场盐政*,内里藏污纳垢,在缺乏监督、又没有权力制衡的情况下,贪婪的人性恶性膨胀,在盐业专卖体制下就出现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甚至愈演愈烈的贪污与*。这本是他心之肚明之事,不但是他,就连当今圣上也有着一肚子明帐。
如今圣上年事已高,已经无力监管,他所要的无非是维持表面上歌舞升平,欣欣向荣,繁花似锦之象,听着大臣歌颂吾皇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还真当自己是千古一帝了。
可如今这江南地带,不说那买官卖官,贪污受贿,单单只这谋害朝庭命官这一条,就足够让那起子狼心贼子抄家百回了。
江南的官场就是一潭污泥水,你进去了但凡想要活着出来,除非同他们一样也染得一身漆黑,前任扬州运盐御史和如今的杭州运盐御史便是克死在任上,就连如今的扬州运盐御史林如海也是被闹的家宅不令,一家六口皆是病的病,倒的倒,能撑到如今,也算是他本事了。
曲靖的门客兼心腹宋良槟看了看曲靖意味不明的眼神,心里不停分析着此时的情势,逐提议道,“王爷,林如海那道密折纵使是送到圣上手中,怕也是力度不够啊,打蛇要打七寸,若是这般不痛不痒的解决了,反倒是打草惊蛇!”
就在这一刻,曲靖的脸上突然带出笑来,只是他虽笑着,周身却散发出一股冰冷又威严的气场,使得本来就认恭裕王必有大能为的宋良槟油然而发出一种恐惧和敬畏,这种感觉比之面见当今圣上更为清晰。
宋良槟万幸,这位恭裕王并不是他的敌人,而是他早已经投靠的主子,来日荣登大宝,定能在他的辅佐之下开创下盛世基业,以流芳百世。
只见那曲靖在书房里来来回回跺着步子,好生思索了一翻,这才对万良槟吩咐道,“着礼部侍郎刘大人和张大人,户部尚书朱朝俭,还有礼部和吏部埋下不打眼的暗线,通通联名上书弹劾甄应嘉……”
曲靖说到这里,突然伸手敲了敲檀木桌面,用声音不急不缓地语气说道,“就弹劾他在江南一手遮天,官商勾结,舞私弄弊,私吞近四年的盐税!”
宋良槟的脑中不停地算着,盐务本是重税,而这四年的盐税……约摸有四百万两雪花银,虽然每年都有大臣弹劾甄家,但因着甄贵妃受宠,圣上基本都对这些折子不作任何回应,而如今林如海的密折刚刚送来,江南官员疑似被谋害一事又闹的人尽皆知,这税盐之事再由各大臣联名上书,只怕圣上就算要保这甄家也保不住了……
“只是……”宋良槟的面色有些犹豫,“若是我们使人联名上书,那我们埋下的暗线岂不是就暴露出来了,这对王爷的大计……”
“不!”却见曲靖罢了罢手道,“此事由户部上书弹劾本是理所应当之事,况且他每年都会上几次折子,父皇早就习惯了,不过只是老调重弹而已,再加上其它各部的风向,我们礼部不过是从众,况且,我就不信,三哥和老五那边不会就不会做点什么,趁乱才好摸鱼不是,纵使扳不倒二哥,也要让甄家元气大伤!”
第二日早朝,圣上龙颜大怒,指着一通臣子发了好大了一阵脾气,尤其是那个跪地不起的二皇子曲玦,皇上一看到他就是一阵恼怒,因先太子被废,后宫甄贵妃受冠六宫,因此这曲玦便成为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就凭他这个带玉的名字就能看出他受宠程度。
但是皇上也顶多只是多宠爱他几分,并没到打算将皇位拱手送出的程度,他心目中最最完美的儿子还是先太子。
曲玦私下里结党营私,收买大臣,这些他都看在眼里,只要做的不那么过份,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只是不轻不重的给他些教训,可眼下看他做的什么事,背后靠着那甄家在江南指手遮天,逼死朝庭官员,给官员子女下毒,试图拔除他在江南布下的眼下,所幸那林海一心忠于自己给自己送上密折,才没酿出祸事。
甄家欠国库税银之事他心里清楚,因他年轻时曾四下江南,多次都是住在这甄家。这接驾可是大事,不管是修辑皇家别院,还是接驾时的规格摆置,这花的可都是真金白银,因此户部多次上书弹劾甄应嘉的先父,他都不过是压下罢了,然后私下里悄悄送信,催这甄家把税银给还上,世人都说甄贵妃祸乱后宫,其实不过是替他背着这黑锅,因此皇帝对这甄贵妃和二子多少是有些愧歉的。
却没料,他们这国库税银还没还上,反倒又贪了这盐税,足足四百万两哪,要说他之前有多宠这儿子,眼下便有多恨他,不,应该说是足足翻了三倍的恼怒,简直是拿他这一片真心糟践到地里去了,就是寻常百姓家的父亲那也是极为生气,更别说,他是个皇帝,而且是个自诩为圣君的皇帝。
皇帝在愤怒之下当下就卸了恭顺王的所有差事,着其在家闭门思过,并且没有说明几时可以出来,又看了看大殿之下的一干臣子和几个已成年的儿子,一个个或暗藏欢喜,或愁容满面,唯有那个他不怎么重视的四子曲靖面色平淡,不悲不喜,只是看向曲玦的时候带着几分关切和失望。
说起来这个儿子向来矩中矩正,从来不与何任皇子相争,虽学问见识皆是不错,政事也处理的很好,就是没什么野心,也不向他争宠,当父亲的对这种儿子自然是极为放心,但是相对的,却也没多少宠爱,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这点想必曲靖半点也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