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卢俊义初晓这等秘闻,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半晌,他才怔怔言道:“卢某……着实猜不出!”
种师道指了指不远处观海的少年,道:“十五年来,荆公隐姓埋名,去了他的身边,做了他的老师,教授他汉家儒学。”
“什……什么!”卢俊义呆了片刻,终是说道:“拗相公……荆公他……是为了教他一颗爱宋之心?”
“然也。”种师道颔首曰:“何谓贤者?送荆公灵柩归来的,是他另一位弟子。此弟子说,荆公五年前便得了重病,疼痛难忍,性命危在旦夕。可荆公言:子未成人,吾当忍死!便生生的又活了五年!呜呼哀哉!荆公在世最后的五年,是怎样挨过的!”
“忍着不死……”卢俊义闻言,眼角亦是添了几朵泪光。
“之前与荆公谋划此事的,乃我叔父种诊。如今我叔父早已离世,所以余下的事便落到了我的头上。”种师道呼了口浊气,道:“两个月前,李乾顺持着荆公的遗信找到了我这儿,而我呢,又把他带到你们天京寨来了!明日一早,便是太史兄弟答复我的时辰了,成与不成,种某也只好静等了。”
卢俊义苦笑一声,道:“听了种公这席话,说不得我卢俊义也得全力撮合此事了。如此,我这就去见见太史兄弟。”
种师道哈哈一笑,道:“有劳了!”
呼吸着略带咸湿的习习夜风,卢俊义独自回到寨中。如今的天京寨,占地可谓是广阔。
天京寨东有海岸,南有黄河,因而这两个方向并不需要挖掘沟壑。这样说来,太史昆规划的五里方圆城池范围只需十里护城沟便可。也许是太史昆在现代时受够了土地稀缺带来的拥挤,这厮轻轻巧巧又是一句话,竟是挖了一道东西十里的、一道南北十里的深沟,硬是将天京寨的面积扩到了十里方圆,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二十五平方公里的城区范围。
不过如此广阔的天京寨内,其建筑却是显得有些粗陋。泛着盐花的土坯房屋与毛毡帐篷交错在一起,着实没有什么规划可言。唯一的砖石建筑,便是坐落在中央空地上的那座议事堂,而此刻的卢俊义,恰巧便推开了议事堂的房门。
议事堂内正热闹着,天京寨内有头有脸的家伙们如今都聚在了这间房屋内。蜀地冷金笺写就的夏国情报资料足足有数百斤重,众兄弟们只要是认点字的,如今都捧着厚厚一沓情报观看。
众人凑在一起看情报这事,乃是有讲头的,按太史昆的话来说,这叫做情报分析会。这会议上最忙碌的人有两个,一个是负责“情报汇总”的高大壮,一个则是负责记录众人言论,号称“书记员”的李巧音。
卢俊义进得议事堂来,正赶上徐宁在那喋喋不休:“十万人!单单夏国京城兴庆府的守军便有十万人!而且,这些守军好像都是梁氏家族的人!想扶持那窝囊废小皇帝上位,我看根本不可能!”
徐宁话音刚落,武松却接口道:“我看未必!素来士兵只听上司的命令,守军中的头目支持哪个,这守军便也就成了哪方的人。依我看来,杀掉几个不听话的将领,换成支持小皇帝的人,也未必就控制不了兴庆府的局面!”
有了两人开头,堂内众兄弟有支持徐宁的,有支持武松的,你一言我一语的便争吵起来,听诸人言语中的意思,乃是支持徐宁的多几分。
卢俊义放眼在堂中看了一圈,这才算是看到了坐在角落中的太史昆。只见太史昆对堂中言论不听不闻,只是一个人绕着手指头默默发呆。卢俊义走上前去,拍了拍太史昆的肩头,道:“贤弟,想什么呢?都吵成这样了,你怎的也不说句话?”
“哦?是卢兄!”太史昆打了个激灵,终于是从沉思中收回了思绪。他吁了口气,道:“我么?我是在想天京寨的未来。”
卢俊义皱眉道:“未来?你想的不是夏国之事?不知贤弟所设想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呢?”
太史昆眼中放亮,道:“还记得我们的理想么?建造一座城,一座英雄之城!这座城,不但要汇聚四方英雄好汉,还要招揽许多匠师、商人、和各种有着诸般手艺的人!”
卢俊义展眉一笑,道:“当然记得!这不,我们的英雄之城天京不是已经初具规模了么?”
“是啊,初具规模了。”太史昆道:“可是卢兄有没有想过,我们这座城是英雄、商人、工匠的城市,也就是说咱们未来的主要收入不能放在耕种上。若说是经商么,目前大宋各州县皆作坊林立,富商大贾多汇聚在四京,而海上贸易也是集中在福建、两浙与广南等地,咱们要想在经商方面有所建树,恐怕也不是近期能够办到的。那么,我们天京的收入要从哪里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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