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约记得在她昏睡过去以前,她似乎见到的是一脸焦急的哥哥,她抓着苏昀的衣袖问他哥哥在哪,苏昀的眼睛却是变得更红了。
她慌了,她害怕了,她不能再失去哥哥了
可正当她挣扎着想要去找哥哥时,那人却是一身寒意的冲进了屋内,对她吼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她只记得那人一脸冰霜,面容狰狞,激动的吼着,“你就是一个灾星,是你害死了所有人,而最该死的人是就是你”
那人持剑向她而来,苏昀挡在了她的身前,可那时苏昀也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又怎能敌的过一身武艺的那个人。
她看着苏昀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身上的血迹越来深,她不想再让身边的人受到伤害。
若是她死了,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那么她是愿意去死的。
她挡在了苏昀身前,听着苏昀在她的身后大声的吼叫着,可她的心里却是释然的。
那时她便明白了,死一点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身边的人因你而死,因你而伤,而你却无能无力
就在她以为要被利剑刺穿身体时,灵修大师却是忽然出现,将她拦在了怀里。
她不记得灵修大师那时说了什么,只知道那个女人从那日起便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而灵修大师从那时起,便成了她的师父,她也离开了京都,留在了碧水,这一留便是七年
乾景尧完全惊住了,他一直都觉得,苏溶玥现在这般逞强,这般倔强,这般机敏聪慧,完全没有同龄女孩的娇憨,她一定是经历过什么。
可是他没有想到,她居然会有着这样的一段往事,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所厌恶,甚至是到了要置她于死地的地步,这对于一个年仅七岁的女孩是多么的残忍
乾景尧的身子有些颤抖,在听到她被她的母亲谋害时,他似乎能够看到一个瘦弱的女孩,在面对母亲的屠刀时,该是多么的无助,心里又该是多么的悲戚
苏溶玥已然将头埋在乾景尧的怀里,乾景尧只感到自己的衣襟有了些潮湿,带着凉意浸在了他的心头。
他没有制止苏溶玥,而是任由她无声的啜泣着。
有些伤口,只有再一次的将它掀开,再一次的面对它的鲜血淋淋,然后才能彻底的痊愈。
乾景尧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抱着她,一滴晶莹的水珠,顺着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庞,悄然滑落,落在了苏溶玥的衣裙上,却被他瞬间拂过。
两人谁都没有言语,屋内一片静寂,便是连低声抽泣的声音都没有。
半晌,苏溶玥才擦了擦眼睛抬起头,这么多年积累的委屈顺着她的眼泪全部释放,她却忽的觉得有些释怀了。
她的小手试图抚平那被她弄得褶皱不平的衣襟,却是越揉越皱,“看来我需要赔你一件衣服了”
“那就劳烦玥玥来为我做一件了”乾景尧见她这般说,便知道她的心里应是舒服一些了,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这般伤神的模样了。
“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苏溶玥看见乾景尧的眼睛竟然隐隐泛红,便想伸出手去抚摸,却被乾景尧一把握住了手,沉沉的说道“无事”
苏溶玥再一次的靠在乾景尧的肩上,脸上虽有些落寞,却没有了那种悲凉的神情,“你不好奇,我中毒以后,是怎么被救回的吗”
“是你哥哥”苏晟睿身体里留有余毒,想必是与当年的事情有关。
“嗯。”苏溶玥点了点头,的确,是哥哥用自己的性命换了她这条命。
当哥哥发现她中了毒时,便猜到是那人所为,他知道那人是绝对不会将解药给她的,既然那人已经下定决心要杀她,便绝不会中途收手。
所以,哥哥便将她剩下的毒汤尽数喝下
那人听闻哥哥中了毒,自然会急迫的喂哥哥服下解药,就算她讨厌自己,可她对待哥哥还是像所有母亲那般,看不得孩子受到一点伤害。
可哥哥却是将解药藏在了舌下,忍着那剧烈的疼痛,将这救命的药留给了她。
那时若不是师父及时赶到,她可能就要在失去了父亲之后,再永远的失去了哥哥。
只是,师父虽然救回了哥哥,可是他体内的余毒却是无法拔除掉,只能用药物压制,而且每年都要忍受一次蚀骨之痛
而她,也终究是伤了身体,再也无法修习内力
“所以你才会跑到皇宫里,偷盗玉龙血”乾景尧想起了,那时苏溶玥便是拼尽了性命也要得到这玉龙血,原是这背后竟有这样的一段故事。
“那你的解药可配置好了”就算两人当时只是盟约的关系,那时只要她开口要,他便会给他,更何况是现在。
“还没有,风清尘说是解药很难配置,大约还需一个月左右”苏溶玥也不知道风清尘到底在做些什么,这么久了也没有一封信传来,但是他若是配成了解药,就一定会马上与她联系的。
“等到你的解药配好,便可以用玉龙血,治好他身上的余毒。所以不要再担心,好吗”乾景尧不想再让苏溶玥来承担背负任何的事情,她以前受过的苦,他都要加倍的为她补偿回来。
“嗯,好”苏溶玥终于露出了轻轻的笑颜,不再沉浸在悲伤之中。
其实,她从未觉得自己是不幸的,反而她一直都觉得她拥有了很多很多的幸福。
如果说,每个人的生活都注定会有不幸,那么为了她现在所拥有的,她愿意遭受曾经的磨难。
她有深爱的乾景尧,有哥哥与苏昀,有疼爱她的师父和各位师兄,还有了想蓁蓁,江晓一样的好友。
她有时会觉得,上天似乎是觉得她的童年时期太过残忍了,所以现在才回加倍的补偿她,让她得到了许多人一生都求而不得的东西。
而且,现在那个人也远离了她的生活,淡出了她的人生,她再也没有任何的理由,任何的资格去感到悲伤。
“玥玥,答应我,以后若是再有伤心的事情,不要一个人忍着。你要记得,我是你的夫君,你的任何事情都应该由我和你一起承担。”
他还清楚的记得,那时苏溶玥被他误伤,打断了肩膀和肋骨,她却是面上丝毫没有露出痛处难忍的神情,而是面无表情的为自己正骨。
那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苏溶玥却只是皱了皱眉,连一声痛都没有哼出。
他从未见过这般不像女人的女人,可是她的倔强和坚强却是让他不由得心疼和怜惜。
苏溶玥是他的女人,是他的妻子,他会好好的守着她,护着她,绝不会给任何人任何机会来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