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蔚木荨早已经睡下,莫漪君却一个人睡不着,悄悄下了地,独自在院子里发呆。
白色的影子几闪,莫漪君不急不慌,这几日她都有些习惯了,每每到了半夜,她难以成眠的时候就会有这么个人来向她‘汇报’外面的情况,不过现在她自由了,蔚木荨也回到了她身边,似乎,不再需要了呢。
“我要走了。”王子伦斜倚在房顶,淡淡的说,月光在他的脸上洒下一层银白。
“保重。”莫漪君没动,依旧看着远方,在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王子伦耸肩,自嘲的笑了笑,“看来我来的多余了,不过这京城确实没有我留恋的东西,如今要走好歹要找个人说几句道别的话。”
“王公子要找人道别,也应该是屋里那位才对,怎么跑来找我?”
王子伦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屋中是蔚木荨,“我和他……不熟,何必要找他?”
“不熟?”莫漪君这才回头去看王子伦,只见他一个人坐在冷月下,银辉之中显得他格外孤寂。
王子伦也在这时站起来,迎风而立,“呵,不提这些了。皇帝很快就会下旨,他和公主的婚事已成定局,你……”
莫漪君黯然垂头,竟然说不出话来。
王子伦飞身而下,交给莫漪君一样东西,“这里面是江湖人惯用的响箭,你若是有难可以燃起,我若恰好在京城或许会来救你。”
莫漪君怔怔的接过,还没弄明白到底是什么,王子伦几个翻身,已经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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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圣旨便匆匆传来。
蔚木荨除舒慕逆贼有功,封一等敬文侯,食邑七千户,赐婚与云妙公主,封驸马都尉,三月后完婚。除此,还赏赐了莫漪君一些珠宝,却没说她何去何从。
蔚木荨接了圣旨就要进宫,却被蔚父蔚母拦下,劝他好歹等身体好了再说,蔚木荨不答应他知道现在是最好的时机,错过了可能一切都不一样了。
却正在这时又有小厮前来禀告,说皇上封赏莫崇明时莫崇明递了辞呈,乞骸骨归乡,至于惠俞公主,二人竟然在几天前已经和离!
听到这消息莫漪君又是一震,还没等她在混乱中理出思绪,就有下人通报,莫老爷来访。
蔚木荨身体不好没有出迎,莫漪君匆匆迎了出去。
相见无言,莫崇明再也没有昔日的荣光,孤零零的一个老头,孤零零的一架马车,脸上满是祈求和懊悔,站在她面前,让莫漪君心颤。
“请、请进吧。”
厅中,下人们奉了茶后便退下。
“你娘呢?漪君,我有些话要和她说。”
若是没有看到刚刚那一幕,那个孤寂落寞的莫崇明,莫漪君无论如何不会让他见舒婉柔,可是现在她改了主意。
没多久,舒婉柔到了。
“我听说了消息,北边天冷,你回去了多穿些衣服。”舒婉柔也不看莫崇明,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这么说了一句便不再出声。其实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走便走与我何干?
“婉柔,我……当年是我错了,我放不下荣华富贵,现在,我、我孑然一身,也受到惩罚了,你……”莫崇明叹息着说。
“孑然一身?你的儿子们呢?与公主和离,儿子总还是你的吧?”舒婉柔仍旧不抬头,不看莫崇明,说话也始终保持着一个语调,仿佛那些事都与她无关。
“儿子,哈哈,我和惠俞,根本就没有孩子,那两个儿子,是她与旧情人的!”莫崇明凄苦的说道。
莫漪君和舒婉柔一怔,这个消息对她们而言太过突然了,莫崇明的两个儿子,竟然不是他的?
“当年的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漪君也大了,也该知道一些,毕竟这事也与她有关。”莫崇明开始低声叙述道:“当年的我,和现在的蔚木荨很像,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先皇赏识我,却又不放心我,更不能放任我与国公府联合,于是将惠俞塞给我。刚开始因为顾及‘糟糠之妻不下堂’,才让婉柔你做了平妻,可大家心知肚明,先皇是忌惮我与国公府联手,除非我辞官不做,只要我还是礼部尚书,只要……只要你不离开,惠俞迟早要至你于死地!我……”
“所以你休了我?”
莫崇明点头,“是,我当时年纪轻轻就做了礼部尚书,正是少年意气的时候,一心光宗耀祖,总想着先把你送回家,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你接回来的,可……可谁想,这一等就是二十多年。可惠俞公主有她的心上人,我与她除了大婚当晚便……便没有再发生过什么,所以,那两个孩子并不是我的,我也没有心情与她计较那么多,娶她只是让先皇放心罢了。”
舒婉柔双目空空,她从不知道这背后还有这么多错综复杂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