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卿靠着冷硬的桌子趴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简直要哭了,简陋的屋子就一个木桌还有一张床榻,连个人影都没有,难不成男人就让她这样待在这荒芜的地方等他回来?这算什么嘛,负着气想要往外走,这时一个老太推门而入。
老太满头银发,脸上褶子一道道的,看见她的模样明显得怔了怔,这个县是最穷的,哪里出过这样花容月貌的女人,贪看了一会才想到进来的目的,把瓷花盘子递到桌上。满满的一盘葡萄,这个季节早就没有这种水果,可都是八百里加急从南谷渡运来的,一颗颗粒大饱满,色泽鲜妍。沈卿卿喜不自胜,尝了一个满嘴香滑,忍不住吃了一个又一个,她最爱吃葡萄,可比当季的还有清甜,随口问老太这里是哪里,怎么还有葡萄,便是没有听到回应也顾不上了。
只是当老太手里拿着一串玉珠给她时,女人才水眸泛光地睁大了,拿在手中感觉到一片凉滑,这珠子个个都有鹧鸪蛋大小,放在日头下通透地好似能折射所有光华,沈卿卿举着这一串玉珠猫石立在窗前,道道七彩斑斓的光线从她的眼睛中拂过,只觉得美不胜收,叫一旁看着的老太眼光缭乱,竟是辨不清哪个光华更盛一筹。这猫眼石世间难得,何况是如此大颗做成串的,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个穷乡僻野,沈卿卿不敢置信地拿着宝物问想笑眯眯看着她的老太太:“给我的?”
老太太直点头,还咿咿呀呀说了一通,用手比划着外头,沈卿卿朝着她指的地方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只是偶尔传来劈木的声音,这才惊讶地发现老太太竟然是一个哑婆。
没有关系,只要确定这个宝物是自己的就行了,沈卿卿立马戴在了光裸的白颈上,冰玉相击,感觉到浑身都舒畅了,方才还对男人一肚子抱怨转眼又沾沾自喜起来。怪不得男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原来是要送她一个惊喜。
见着问哑婆也是无用,她自己朝着门外走去,走到了后院一口井边,那井尤其深,人影绰绰看不真切。她四下一望,见到一个年轻男人坐在矮椅上雕琢着什么东西,身旁是一堆劈好的水杉木,还有一桶子井水。
远远地喂了几声那男人也没有什么反应,同样高大挺拔的身躯倒是有那邪厮的影子,可惜了年纪轻轻却是个聋子。她可是知道的,哑巴母亲生的儿子不聋也是哑的。
沈卿卿就着那井水照了照,真是漂亮,心情好了不少。随意一瞟,见着男人手里雕琢的东西,小嘴立时能吞下一个鸡蛋。
无暇清透,耀目灼人,竟然是一块羊脂玉!
“这,这……”她吃吃地守在聋子的身边,看了又看舍不得离去。那年轻男子连眼底都不给她一个,神情专注地只顾雕琢着手中的东西,好似她这个大美人都没有手中的东西贵重。
沈卿卿以前也只是在画卷中看见过,说是只有宫廷里有这种罕见的宝玉,霎时觉得脖子上的猫眼石都不重要了。
年轻男子手艺极好,一块毛坯羊脂玉雕琢得圆如满月,粗粝的手指更是显得玉润似水,沈卿卿都舍不得眨眼睛,等他雕琢好了,正中还雕了个洞眼,一根红绳顷刻就钻了过去,看来是要送给哪个贵人的。沈卿卿想伸手摸一摸,哪知年轻男子把羊脂玉如同臭石头一般扔给她,头都不往她这边抬一下,冷漠道:“大人给你的。”说完一起身就到了另一边专心致志地劈起柴来。
原来不是又聋又哑!
沈卿卿笑颜逐开,拿着羊脂玉佩摸了一遍又一遍,那个邪厮自打自己过门后就没给她什么好东西,整日就是在榻上厮混,叫她以为男人根本只是贪图她的身子,这么一下子来了两个稀罕宝物,连着对男人也改观了,觉得这般过着日子也不错。
朝了年轻男人的地方睨了睨,那男人自始至终连个眼神都不给她,她走到哪里不是前呼后拥叫男人眼珠子瞪出来粘在身上都看不够的,头一回不戴纱帽遭遇这般情景还有些不乐意,轻轻嗤笑一声,这男人不聋不哑估计也跟木头一般无趣了,揣着手里的宝物掂哒着回屋里去。
不想这穷地方午膳倒是极好,野菜肉汤,沈卿卿吃得有滋有味,时辰不难过,睡了一觉醒来,晚膳又是变着法子的兔肉花衫汤,滋补得很。
夜临了没多时男人就回来了。霍亚夫一进屋,看见娇气就着烛色摆弄那块羊脂玉,这简陋光秃的土房子霎时就亮堂了,满屋都是耀目的光华,那细白的颈子一串玉石把人儿衬得濯濯似月,纤细后背流泻下来一头湿漉漉的乌发,显然娇气才沐浴完。
男人走过去,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掐几下都能趟出水来的脸颊,微哑着声音道:“喜欢吗?”女人头一回乖顺地倚靠在他的胸膛上,还拿俏脸主动蹭着他带茧的手掌,端着腻死人不偿命的娇濡声音:“定是喜欢的。”仰起脸,还刻意轻佻地亲了亲男人。
霍亚夫眼睛一热,就着红唇吻下去,两人正是缠绵悱恻之时,门外传来了呼喊声。
“霍兄,几个统领都到齐了,就等你一人,你快出来,不然我可要闯进来了,到时候吓着你的小美人可别怪我。”
沈卿卿站起来,男人回来还没有用饭,方才看见哑婆忙活了好多菜,必定是要招呼男人用晚膳的,看在两个宝物的份上,她出去伺候一下也是应该的。
“你别出去,头发湿着,小心着凉。”男人按着她的肩头,又亲了亲她的额发,转身走了出去。
沈卿卿对着羊脂玉看了半晌,天色还早,她也睡不着,外头的空地灯火大作,时不时有热闹之极的呼啸声传来,让她不安份的心情愈发好奇了。这男人在一起也不晓得说些什么,今早那李钱说男人出来是要干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儿,不由心里痒痒的,着了轻裘朝着灯火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