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翩然忍着寒楚,挤了个笑容对着一旁凝思不语的男人道:“霍大哥,你别难为了沈姨娘,她的身子娇弱,可经不得祠堂的阴冷,这一夜下来,指不定要闹出什么病来。”神色飘忽的男人这才回过神来,拿开她握着的手臂放入被子里,再帮她掖了掖被角,僵硬着道:“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来看你。”说完迈着步子出了门。
盯着男人的背影,婉翩然不由鼻子一酸,眼眶中含着的泪珠再忍不住地滚下来,唇角不住抖动抽泣。清月见到主子这样连忙放下刚煎熬好的汤药,一边擦拭她脸上的泪珠一边哭道:“夫人,你别这样啊,大夫说了没事的,没事了。”
两人哭成一团,好一阵子,婉翩然幽幽道:“我不是哭自己的身子,我的命抵不上她半分委屈,抵不上啊。”
侧院里,丫头阿彩提着泡满花朵的热汤倒入水桶中,一波又一波,那汤水有些伴着汗水沾湿了衣裳,她还得不停地来回换着水,不过仍然满脸堆笑地对着浸泡在汤浴中的女人讨好道:“小姐,我听说大人已经从夫人房里出来了,想必一会就来小姐房里了。大人对小姐真是宠爱,夫人都丧了半条命,连李婆子都以为大人今日会歇在夫人房里头,晚膳和衣物都备在了主院,结果你猜怎么着,大人只是等丫鬟送了汤药就出来了。方才我在壁角听了听,夫人和她的狗奴才正抱在一起哭呢。”她说这番话的时候有种得意忘形,便是把自己的身份也忘了,若论起来,她也只不过是乔蜜儿身边的一条狗罢了。
“是吗?”乔蜜儿笑得花枝乱颤,咧着嘴道:“她哭的日子还在后头呢,不过是个病秧子,哪里能把得住男人,这男人啊,尤其是这种血气方刚精力旺盛的哪个不是夜夜笙箫翻云覆雨,她受得住吗,即便再大的恩情也是要淡的,不过今夜她和她的狗奴才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女人拿着花汤往身上倒,雾气腾腾间,手臂上羞耻的红痕也如花朵般呈现鲜亮的颜色,看得出小姐开心得很,阿彩道:“大人夜夜来小姐房里头看来是被小姐迷住了,小姐受宠的日子还在后头呢,等到那个病秧子一死,指不定大人就抬了小姐为夫人。姨奶奶夜夜巴望着这一天,奴婢要是告诉她可不得开心成什么样。”
乔蜜儿心上高兴脸上也笑个不停:“那你就告诉她和大伯,叫他们放宽心,什么都会有的,整个霍府以后都是我的,还怕弄不出来宝物的秘密吗。”
“是,我明个就告诉老宅子那边。”阿彩给她擦着身,整个后背都是红痕,看来这些天被大人爱得狠了,姨奶奶那边叫她多留意着早日要小姐给弄个娃儿,催情的迷药都没有少备,每次她都在晚上的沉香中撒上一点,真是效果好得很。虽然大宅子长子必须要夫人生的,可是大人根本没有立这个规矩,夫人又是个福薄命弱的,如今大人宠爱小姐,正好趁此抓把功夫来个改头换面。
停顿了一刻,丫头又似想到什么,说道:“可是沈姨娘只是被关在祠堂一夜而已,未免太轻了点。”
“你懂什么,那祠堂里连个搭手的木桩子也没有,是建了一半就废弃了的,她柔弱无骨的哪里禁得起一夜跪着。虽然只是小惩,但是霍哥哥又什么时候忍心给她一个坏脸色,这样已经算是狠的。这种事得慢慢来,粗鲁会武功的男人不懂情调也是最经不得惹的,沈姨娘这番是丢尽了他的脸面,没看他那个样子简直是气炸了,跪个一夜说不定就再也记不得这个人了。若是能再惹个什么毛病,吓得花容失色,那岂不是更妙了。”女人眼珠一转,压低着声音凑着丫头耳畔低语。
阿彩昂起脖子偷笑:“小姐不愧聪明,奴婢这就去办。”
夜色沉沉,男人脚步不由自主就到了祠堂外头,听到有丫头正向刚从里头出来的婆子央求道:“李婆婆,求求你让去劝劝小姐吧,她必定是有什么委屈才不愿意吃饭的。”
李婆婆无奈道:“大人说了,谁都不让进的,我也是偷偷给沈姨娘去送点饭菜,没想到她跪在里头不声不响也不肯吃东西,我也只能拿出来,一会要是叫大人知道可不好。”
她老眼一瞟,见到拐角有个高大的影子,不动声色地拉着丫头的裙角,厉色道:“快走吧,走吧,深更半夜的,你主子哭个没完半个身子都倒在冰凉的泥地上,再这样不知好歹,神仙都救不了她,你去也不顶用,就你主子这个坏脾气一定要大人亲自哄了才行。”重重拖着尾音说完“一定要大人亲自哄了才行”便拉着还呆头呆脑的丫头迅速地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