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眨不眨地,一瞬不瞬地盯视着震惊的女子,她的樱桃小口微张着,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就在她的不解中,他接着道:“我也很疑惑,为何你我明明才见了屈指可数的几面,我就对你念念不忘,日思夜想,莫不是中了邪魔了?”
他笑起来,笑着笑着,那种病弱的身躯与他凄凉的笑意融合起来,竟也有一种叫人难受的痛楚。世子前世对她不坏,便是见她与其他男子苟且欢愉也未砍杀与她,她的死是她咎由自取的。沈卿卿喏喏着小嘴儿,不知道怎么与他说,难道要告诉她自己在前世与他有过一段郎妾之缘,还要告诉她怀着身孕与其他男子行房事死于非命,还是告诉他自己是重生之人他的梦境也非稀奇之事,不行,她什么都不能说,一旦说出来,可不是要把她当成妖物了。
正当不知所措间,世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用一种诡异的语气说道:“你知道么,当我遇到你之后,那种怪异的梦境更是分明了,梦里头,你我,时而在乡野泛湖郊游,时而于床第颠鸾倒凤,时而在书房泼墨作画,与一般夫妻并无二致,我甚至闹不懂了,哪个是梦境,哪个才是事实,便是梦里头,我都叫着卿卿二字,你说,我到底是不是邪魔了?”说着说着,他的身子往前倾了倾,想要看清女子脸上的神情。
沈卿卿摇摇头,露出似惊诧似了然似不解又似羞恨的神色,不是梦啊,这些都是前世与他的经历,难道老天又用另一种方式把记忆注入到了他的脑子?她不知道,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摇头。
“你也不信,是吧?”世子缓了口气,目光离开女子的脸,放在不远处的房梁上:“最令我吃惊的是,我还看到了你死时的样子。”沈卿卿蓦然睁大了眼睛,一字一字有股力量敲在她脆弱易折的心房上。“你与其他男子在塌上交合着,更不堪的是,我竟然默许了。”说道这里,虚弱的男子嗤嗤笑起来,连他自己都觉得甚是荒诞。他突然回过脸看向她,急急地收住道:“卿卿,你别恼我,我是邪魔了才会对你口不择言。”
短短几句话,他都说了三次邪魔,换了一般女子或许会认为他在胡言乱语,可是沈卿卿不会啊,她比他看得更真切,可是她什么都不能说,一个字都不能说。
屋里头一片寂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得到回应之后,一个丫鬟端着药汤走了进来:“世子爷,用药了,这是奴婢老家的秘方,专治寒疾的。”
沈卿卿从善如流地迅速闪到了一旁,抚着自己得胸口,扑扑乱跳的心脏总算趁着他用药的时刻缓了缓,她不知道再待下去,听他说着似真似假的梦境是否还能够如此镇定。
“又是秘方。”男子轻笑一声,自嘲道:“连姚御医的方子都不起效,何况是乡野邪术,顿顿喝药,病却一日坏过一日。”
乍然听闻,沈卿卿全身一凉,惊异地回头:“姚御医?”
世子端过汤药,一饮而尽之后把碗递给丫鬟,又接了帕子擦了嘴边的药汁,说道:“正是,他与你一道赴南关解瘟疫之灾,于七日之前回到京城,我暗自请他在府中为我诊断,哪知这伤寒之病竟然会无药可治。”
“无药可治?”沈卿卿拧着峨眉喃喃道,他竟然说无药可知,怎么会呢,前一世他在不确诊之前也未说过这番话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原因,她甩了甩头,理不出头绪。
“我倒是忘了,姚御医说曾与你是同乡,在我府中才与你重见,那次你中了迷药也是幸得他所解,我已经惩处了许氏,她不会再与你为敌。”
沈卿卿越听越迷茫,只觉得处在迷雾之中出也出不来,离开了屋之后,风一吹,她倒是清醒了一些,四下一望,那个丫头还没有回来呢。她凝眸一思,趁着这时候院中空无一人,轻轻凑着敞开半边的院门向外张望,那个护卫正在远处与一个丫头拉拉扯扯,她撩起了裙摆猫着身子从一颗榕树后拐向另一条小径,不多时,美人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一个院落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