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书院休息,沈卿卿在家每天都要睡到日上三竿,南关的将士回京庆贺,杭有羽也回来了呢。她起身抬头看着窗外,日光明媚艳阳高照,这三年她偶尔会想起这个宠她信她无限制帮助她的男子,臂腕上的红玉镯子随着主人越发得莹润光泽,就如同男子浓烈的温柔宠爱要她沉溺。
哎,想什么呢。她叹道,这么多天过去了,听说南关将士都入了城,若是还惦记着她早就来寻她了,她尚且都不在意,何况一个名利双收前途无量的探花郎怎会记得自己,便是连意志坚定的柳青青在前年受不了族人劝说另嫁了,柳青青如今已是双十年华,这个年纪的女子早就该子女膝下了,再无望地等下去是不实际的,即便她再如何情切坚定她的族人也不会允许,这就是大家族的悲哀,婚配哪里能由得了自己,再高贵清高才华无双又如何,还不如她来得自由惬意。
这个结果在她意料之中,可是,自她前世死时他都是留恋花丛没有任何妻妾的,这就让她想不明白了,杭有羽是个冷漠内敛的人,怎么会成了探花郎去了一趟南关回来就变了一个人。所以,她可没有天真地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早就为自己留了后路。
洗漱花了半个时辰,随后去前堂用膳。早膳是自家蜜坊制的红豆软香糕、松针梅花果、青苹糯米粥,还有一小碗加了茉莉花糖的牛乳,除了牛乳一滴不剩地喝完,其它的她都是浅尝辄止,有不妥或者改进的地方她都会立马要水莲记下来,“红豆都没有熬出味来,梅花不是地窖中藏的记得冬日时分明叫晒干存着怎么有股霉味,青苹涩得很,茉莉就更别提了甜死了。”她一撂箸子,俏脸一旦绷起来就有种贵人才有的威严气度,这些年头是愈发明显了。有时候连沈父和叶氏都会被震到,更别提那些丫头了。
水莲跟她的时间比较久,上前递上帕子看着她的眼色小心道:“小姐,您不知,老宅那片香地的种花郎去年成婚了,这半年都未送过花药来,这些是从外头园地买来的,自然难吃了些。”
什么?沈卿卿脸色愈加难看:“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前段日子把心思都放在了后院香地,酿制的粉蜜令她在书院中挣了金盆满钵。没想到老宅那边早就不送货了,老宅种的花药虽然不是太名贵,但是重在品类繁多,如今沈家开了三家蜜坊,粉蜜、药蜜、蜜糕,销量大得很,哪里还能停了老宅的香地,不说这般还要去外头园地采买,这秘密只有她知道,是做不出那种味儿和功效的。当下就骄横怒容地训斥一番,还要寻了刘易波去重新找个种花郎。
水莲不敢吭声,目光求救地转向沈老爷,这事可是沈老爷要瞒着沈卿卿的。沈父管着店铺花药的采买用度,可是这事他也不好说,还是叶氏委婉道:“旁家小子成了婚,自然荒废了一些时日来送货,不过他说过一段日子就会去香地摘种的,咱家后院不是还种了不少嘛,也耽误不了什么。”叶氏仁厚,与旁家做了多年的邻里并不好为了这么点事撕破脸面,何况沈家如今大富大贵了,区区半年的花药,废了点银两也是不在意的。旁家小子的心意她和沈父一直是知道的,痴痴等了闺女这么多年,刚搬来京城的时候,旁小子每日都侯在宅子门口待到日落山头才回去,只为了瞧上闺女一眼,教人见了心酸。
前年旁氏夫妇好说歹说,才在邻村挑了一个干活不错的女子嫁给强壮,那女子不说要多漂亮,可要丰满好生养,干活利索,尤其是对强壮贴心贴肺,强壮是个孝顺懂事的,之后撑了半年也就答应了。两口子才成婚正是甜蜜的时候,荒了采摘花药的事也是人之常情。
沈卿卿并不这么想,她向来不相信宽容仁厚能成大事,所谓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若非她察觉,连砸了招牌都无知无觉,当下就叫府上的帮工去老宅摘种。
翌日,满满十车的花药就运来了,正好赶上刘易波送帐本的日子,沈卿卿喝着荞茶,前些时候路过茶点坊,坊里有推出山涧清泉,甘凉可口,她叫丫头买了一罐子,每天喝完居然有觉得唇舌上留有淡淡清甜的滋味,比自己的蜜药来得还滋味好,也就习惯了天天饮用。
看了半晌的账目,对数字并不十分喜欢的她有些头涨眼疼,丫头懂眼色,很快拿了花露水给她,决明黄芪和玉兰沁出的花露最是亮目凝神,她扑闪着眸子瞧着镜子的自己甚是满意。
水莲在一旁伺候着,见着小姐一天至少要用上一二十种花露蜜粉,难怪要这般娇贵美艳了,瞧着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粉肌嫩肤,出众骄人的身段,无一处不是美得惊人。若是小姐摘掉帷帽出门,恐怕要难以成行了,以后的姑爷还不知道要怎地疼惜呢。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一片喧哗声,沈卿卿即便在内室都隐隐约约地听到不小的动静。出去打听消息的水莲很快就回来了,“小姐,小姐,不好啦,有个女子自称,自称是怀了老爷的孩子,上门找老爷来了。”水莲不敢相信一向规矩老实的老爷会做出这种在外偷养女子的事情,所以说话结结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