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线报刚发出去,刀鬼就去了陈阿香的房间——还帕子。
精神当然很好,好到足以和陈阿香侃上几盏茶的时间,委婉地拒绝了陈阿香的表白,再悠悠离去。
好一个温柔风流的少侠,风流得让人愤恨,又温柔得让人恼不起来。
他本可以躲着,以他的能力谁能强行招他入赘?可就为了不让姑娘们丢脸,他可以一家一家地找,一家一家地还。
却是真的没有能让他动心的人。
但他是任务,是必须死的人。翠非恨不得一头撞死,恐惧让她的心脏颤抖不已,仿佛下一刻她就能闻见死亡的气味——可线报已经发出,她没有后路。
只好再撺掇陈阿香邀请秦盛。
然而陈阿香毕竟是个羞涩的大家闺秀,即便是躲在家里哭哭啼啼也不愿再纡尊降贵。于是她只得冒着暴露的风险把陈阿香除去,再留下狐媚的请帖——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她也只是抱着微薄的希望,希望秦盛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能够到陈府来探查,并且本打算报官让官府的人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刀鬼,结果刀鬼居然机缘巧合之下自己到了陈宅。
也许事情没那么糟糕?
只要刀鬼进了陈阿香的房间……只要他进陈阿香的房间。
翠非心里苦笑。
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就连她最后的凭借也毁得一干二净。
秦盛看着翠非把一粒奇怪的东西吞了下去,他仍旧没有轻举妄动,生怕越界的举动会引来那些没有神智视自己的性命如同草芥的暗卫的攻击。可紧接着,秦盛的眼神不对了——那姑娘似乎是失去了神志,变得像周围这些不知是刺客还是影卫的人一样。
闻瑜也看着翠非,待到那人变得痴痴傻傻,他的表情僵了一下,却是突然笑了。
“真的是噬魂蛊……”他轻轻地说,“听从母蛊的……噬魂蛊。”
“你笑什么。”秦盛侧过头去低声道,然而闻瑜笑得愈加灿烂,道:“我刚才还不确定这么多傀儡都是从何而来,现在看到那个女人……秦盛,我有办法逃出去。”
他就猜这个狐媚罗落肯定有暗线在此,而一般暗线功法都不弱,他刚才不知罗落在旪城有几条暗线,不敢轻举妄动。所幸,现在看来,大概因为旪城离玉花宫太远,这暗线也仅有一条。
而且这条暗线现在还吞下了噬魂蛊——他是该说罗落愚蠢呢,还是该庆幸自己的好运呢?
噬魂蛊是个好东西,中蛊之人中的是雄蛊,他们会失去自己的心智,并且听从持雌蛊之人的命令。雌蛊一般会寄生在施令者的体内,夺不走,毁不掉,多么完美的蛊虫——然而世间是不存在完美这种东西的,想要存在在这世上,非得要存八分,留二分。
而这二分,却又会成为有心人突破的地方。
世界就是这么玄妙,它让你生,让你死,这都是命数。谁能知道这厉害顶了天的噬魂蛊竟然是怕南疆毒王的呢?若不是闻瑜年少时博览群书,览遍了天下奇毒,又怎能知道逃脱之法!
这是命数。
闻瑜想大笑,可他却又偏偏觉得气闷。
向来都是他掌控着的局势……可因为一个秦盛波折如此多,即便是他又胜券在握,却难免心有不甘。
他设计使媚术魅惑秦盛,却被轻而易举地破解,只得又编出自己想利用他杀死狐媚的谎言,半是顺着翠非的计谋不告诉陈阿香的房间里机关密布,本想迫使秦盛抛弃自己,让自己受点伤,之后佯装艰难地破解机关——这样既获得了信任,又能保存秦盛的实力,让他们在离开屋子之后有足够的能力去面对追杀。
可是乱了,全乱了,秦盛是个不会跟随他的计划走的人。
好在他命不该绝——闻瑜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翠非已经朝他们冲过来,无数的箭矢也雨般散落,他摸着自己手中的串珠,突然把它向上扔起,“秦盛!!把它弄到狐媚身体里去!!他怕这个!!”
音刚下,只见一个幻影掠过,秦盛轻点地面腾空而起,横向一挥刀,刀风顿时以他为中心四散,无数的箭矢被打落,唯有一只悄然改了个方向。
狐媚眼见着那箭穿入空中的珠子朝他直射而来,凉凉地哼了一声,身边的影卫立即上前打落那箭。
秦盛却看也不看,只是后翻躲过一人的刀,又点了一下屋顶,瞬间更高速地前进,所经之处一片腥风血雨,他微微地笑了,近身与那影卫厮杀片刻后突兀地停下,回撤,与此同时影卫身后护着的人突然喷出一片血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