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冲将残香撤掉,将自己带来的香烛点燃,恭恭敬敬的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头,将母亲坟前的杂草清理一番,静静的坐了下来,脸色忽悲忽喜,不多时,流下了一行清泪。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叹息。
叹息声不大,但在沈冲耳中无异于霹雳之声,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要知道,他此时的修为比之神魂三转也不差多少,尤其是神识感应,更是远超同阶,这一声叹息近在咫尺,此人若是偷袭,自己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虽然没有感到对方的杀意,但沈冲也感到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但就在一瞬间,沈冲已冷静下来,强忍着没有霍然转身,反而闭上了眼睛,神识外放,静静的感应着身后的动静。
但奇怪的是,无论沈冲如何感应,都没有查觉到身后有所异动,若不是那叹息之声还在耳边回响,沈冲都会认为刚刚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对方修为远在自己之上,连自己的神识都骗过了,沈冲心中如起了滔天大浪,在这偏僻的望坤山怎么会有如此人物。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身后没有半点声息,沈冲的身形也一动不动:“前辈何人,还请现身指教。”
又是一段时间过去,沈冲甚至认为对方已经离开的时候,那个声音才再次响起:“心性不错,修为更是不俗,不愧是我慕容拓的儿子。”
身后传来的声音中冰冷中带有一丝暖意,沈冲霍然转身。
一道身影矗立于身后三丈之地,气势慢慢放开,气息不是很强大,但却给人深不可测的感觉,就算以沈冲现在的修为,也感到备受压力。
是父王,沈冲心中一惊,又是一喜,父王并不是无情之人,今日并不是母亲的忌日,慕容拓还会出现的望坤山墓园之中,只能说明他时常来此墓园望母亲,或许当年母亲去世之后,父王将自己送到大周为质子另有苦衷,一时间沈冲心里又起了一丝希望。
想不到在此时此地竟然能与父王相见,毕竟血浓于水,沈冲心里还是有一些激荡。
慕容拓已是五十有余,但上去不过三十余岁,面貌俊秀,气宇轩昂,不似武将,更像是一个饱读诗书的书生,威武之中带有一丝书卷之气。
但实际上慕容拓是南燕百万雄师的真正统领者,带领南燕大军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声势远远凌驾于南燕国主慕容空之上,数十年的军伍生涯使其身上散发出浓厚的战意,随意站立在那里,就有一股凌人的盛气。
“孩儿见过父亲大人。”沈冲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说不恨是不可能的,但天然的父子亲情是割不断的联系,亲近之意也不会轻易抹杀。
“既然已离开,为何又还要回来,要知道,宁王府早已没有你的一席之地,你也早已不再是我的儿子。”慕容拓的语气淡然,又有质问之意,隐然对沈冲出现在南燕有一丝怒意。
沈冲胸腹中如有一团火在燃烧,无论如何自己也是父亲的亲身骨肉,十余年不管不问也就罢了,但自己修为有成,回来拜祭母亲,却也被父亲质疑,一瞬间,与父亲解除隔阂的希望被打得粉碎,怒气陡生。
“孩儿只是回来拜祭一下母亲,不会再回宁王府,请父亲大人不必烦心。”沈冲淡淡的说道,也起了疏远之意。
自慕容拓现身以来,沈冲便在暗中用神识感应了一下父亲的修为,但却惊讶了发现,父亲的气息虽深厚,但体内世界仿佛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感应不到,自己的神识扫过,仿佛是空无一物,这是沈冲从未见到的情况。
就算是史天王、诸葛青云一流的人物,修为虽在沈冲之上,但也能清晰的感应到对方的境界,但对于父亲,虽然到他就在眼前,也有气息放出,但神识扫过,好像是根本不存在似的。
对于神魂高手,神识感应比眼睛还要好用,因为神识不会被幻术所蒙蔽,但此时的情况正好相返,连神识也能被欺骗。
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说慕容拓的修为已强大了超越了自己的认知,是神魂境界的上等,那就是神魂七转,甚至八转九转的境界,在破碎境人物不出的九洲,尤其是贫瘠的神洲,这等人物已近于巅峰,已可以与七大道宗的掌教比肩,远远超出了沈冲的想象。
二十年前的草原第一武圣,如今竟然会有这等修为,沈冲表面上不动声色,心底早已翻起了惊天骇浪。
慕容拓盯着沈冲的眼睛足足了半柱香的时间,虽然没有神魂威压,但沈冲还是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每一处秘密都被父王了个清清楚楚,连神魂深处都有一些战栗。
终于慕容拓开口了:“也罢,既然是在你母亲坟前,今日我也就不难为你,拜祭之后,便离开吧。”